南厢房里,玉奴听到门外有人唤他,赶紧奔了出去。贞儿瞅见四下无人,很好奇地掀开了玉奴刚扣上的瓦盒。她想了想,竟拔掉了葫芦的盖子。她正眯了眼往洞里瞅时,不提防那只棺材头“噗”地飞了出来,一蹦两蹦的就不见影儿了。贞儿一受惊,又连带打翻了另两个瓦盒,里头的竹管掉出来,蟋蟀也跑了。
“嘿,你别跑,别跑啊!”
惊慌失措的贞儿躬着腰去抓蟋蟀,谁知不慎一脚把一只蟋蟀踩死了,贞儿抽了两下鼻子,想哭,没哭出来。她眼珠子一转,把死蟋蟀塞进一个墙角,飞快地跑了出去。转眼间,她又进来了,手里抱着一只浑身漆黑却生了两缕莹白双眉的猫儿进来。这猫儿名唤“霜眉”,是孙皇后的宠物,和贞儿一样,终日在坤宁宫里窜来窜去。
“霜眉,你就在这儿呆着,可不能跟我走,嘘!”
贞儿朝霜眉嘘了几声,四顾无人之后,把门一掩,悄没声地溜了。
贞儿走进坤宁宫大殿时,被门坎一绊,摔了一跤,她这才抚着摔疼的地方,借势抽泣起来。
寝殿里,宣宗皇帝抱着孙皇后,正在百般哄劝。
孙皇后低头思忖了片刻,终于破涕为笑。
“陛下,臣妾实在是太牵挂您了。只要一天见不着您,心里就慌。这些天,您老翻别人的牌子,臣妾怎么能不难受呢?”
她虽笑着,眼里却有了泪花,加上云鬓略有些散乱,看上去越加动人,宣宗皇帝拧了她一下:
“还说爱朕,一点也不让朕省心。你不是说这些天身子不爽吗?朕不翻你牌子是疼你。”
“哼,还疼我呢!听说,你把凤阳县的才女郭爱招进来了?”
“这是礼部干的好事,不能怪朕!”
宣宗皇帝嬉皮笑脸地说道。孙皇后叹口气,不觉怅然。
“皇上,这些天,您一直歇在郭爱那儿吧?她很美吗?”
孙皇后悲切的表情打动了宣宗。宣宗不知该说什么好,抬眼正巧看见不知何时倚门站着等待召唤的万贞儿,便朝她招招手:
“去,到钟粹宫,传旨叫郭爱嫔到娘娘这儿来。爱卿,你是嫌朕没有安排她过来向你见礼么?那些天你病着,她远道而来,怕她身上的风尘气息侵扰了你,现在就让她补上。”
出门时,贞儿遇见从门外匆匆跑来的玉奴,不由有些心虚,便侧过身子,在门后躲了。玉奴推开厢房的门,看到眼前狼籍的景象,吃了一惊。当他掀起几个瓦盆,打开葫芦、竹管之后,先是张着嘴喘气,接着他低叫一声,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贞儿听见叫声,蹑手蹑脚走过去。当她从半掩的门口看见这一幕,也吓愣了,转身飞似地跑了。
“她什么模样儿?”
寝殿里,孙皇后满心醋意地追问道。
“模样嘛,能到朕身边伺候的,自然不差。不过女子除容貌外,气韵生动才最关键,就像爱卿,回头一笑百媚生。”
“百媚生有什么用啊,还不是经常床帷寂寞?盼皇上,想皇上,最后只搂着个枕头独眠。”
孙皇后忍不住叹道。宣宗皇帝不悦地站起身,绕着桌子转了两圈。
“爱卿想是怨恨朕?你还想要朕怎样?朕待你够温存了,而你居然连女子的贞静都没有,还敢说什么床帷寂寞!”
宣宗堂堂天子,从未想到过后妃中有人敢这样大胆说出自己的闺怨,心中一气,声音不由骤然高起来。孙皇后从没见他这样,不觉惊慌又委屈,一边跪下叩头,一边流眼泪。忽然间,宣宗气喘如牛,接着一声紧似一声地咳起来。孙皇后抬头一看,赶忙爬起,一旁的朱雨德和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