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大概足够,他只是这么想了一下,立即便停住欲念,挤出笑容来,说道:“你现在就去吧,好好地呆在那边,别乱动;我来时碰见了你的侍女,你去告诫她一下,她并没看见我在这里。”
张瑶有些失望地哦一声,也是楚楚可怜,又再施礼,便转身出去门,留下了司马曜一个人在屋中。
司马曜原地转了个圈,环视屋内,接着他在床边地躺椅上坐下,最初他还在想所谓长安来客拜访自己可能要谈的话题,他从未经历过那样的场面,从未有一个国君单独接见一个使者而不是这个使者经由一个大臣先通报了主要的议题内容的情况,所以这个问题既狭窄得连一人一骑也通不过,又宽广得如天空海洋;但总之他想不出这有什么好预计的,于是念头开始斜逸而出,他想象自己是一个女人,躺在这里等待着什么。
他差不多从小就生活在女人当中,认得的人十之七八是女人,他了解她们,甚至也理解她们。他想象自己是褚蒜子,是李陵容,是张瑶,是陈归女,她们的年龄样貌各异,身份各异,家世不同,愿望大概也不同,但有一点是相似的,那就是男人,每个女人都需要一个男人,即便男人死了,或者靠不住。
男人,对女人而言多么奇妙,司马曜含含糊糊地想到这个,即便是像妈妈那样,一个相貌被公认为丑陋的女人,她也需要男人,本来她只该配得上一个和她差不多的男子,但命运作弄,她竟然得到会稽王的垂青,尔后又成为一国之君的妈妈;爸爸去世之后,她一个人住在深宫里,身边空着位置,她会想要一个男人,也会有男人设法去接近她,即便接近她的意图暧昧不明,可能是为谋财,也可能为骗色——这大概最不可能,可能谋权,不那么可信的是秦国的密使,为了见自己一面。
司马曜心乱如麻地想,平常他不会想这些,只有此时此地,他才会作如是想;他爱他的妈妈,想要保护她。
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掀帘走进屋里,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相比起来更魁梧些的男子,女子走在司马曜面前开口说道:“陛下。”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停住不说,司马曜点头,他认得这女子,她是妈妈身边的同伴,皮肤和妈妈年纪相仿,皮肤也相似的黝黑,样貌凶狠,是她的同族人,但叫不上她的名字。
他有些拘谨地面对着两人,对那男子抬手做了个请安坐的姿势。
这里是嫔妃所居住的暖阁,地方狭小,地上既没有摆着垫席,成年男子也坐不开;见司马曜坐在床头边的躺椅上,那男子迟疑了一下,躬身行礼之后,后退一步欠身坐在了床尾边沿上;这激起了司马曜心中一阵恶感,但表面绝不流露出来。
“陛下,我在外面等候,有事你呼唤我。”女子说完,躬身而退。
女子出去,司马曜和对面那男子沉默一下,那男子站起来躬身施礼,先开口说道:“陛下,鄙人是由长安而来的蒲柏,草头浦,木边白,为有事专场拜见陛下。”
司马曜嗯了一声,盯着那自称蒲柏的男子看,大约三十来岁,相貌沉毅,算得上中上之姿,眼中有狡黠市侩之气,这加深了他心中某一个方向的猜疑,冷淡地问道:“有何事见教”
“鄙人不在北国的长安朝中任职,只因为是天王苻坚的远亲,而受他的委托到建康来见陛下,转告陛下对天王的一点殷切愿望,希望为两国开启和平之路。”蒲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补充地说道:“我是个平民,这是天王陛下选中我的原因,如果长安朝中的某一位大臣出访的话,这里早就满城风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