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扫玉阶,黄华无寿考。不知昨宵几零落,阔别蓝桥非梦中。
崇庆殿宫门内的边栏山石间种的是千层堆烟的御袍黄和黄中染赤的报君知,于霜降前后最盛,正是火捻金堆烨,遍灿重闱秋。
见空中金红盈舞,绾绾仰头叹道:“昨夜刮了好大的风呢。”
风声何壮美,是秋神冶万物,盘旋随呼啸,竟似涅盘。绾绾这样想着,心也飞驰。
“是呀,看看这庭前阶下,积了多少的落瓣啊。”毓琳笑着,向风中虚接,眼中淡淡,温存意蓄。
御袍拂花染,主怜不曾扫。枝头抱香老,迎风愈灿饶。
云舒亦向阶前廊下望了一眼,只见十数个双鬟粉衣的宫人或连排细笑,或耳边昵语。见她们来了纷纷起身跪迎,都从容悠悠,不疾不徐。
“昨夜风大,二位娘娘歇的可好”云舒问着,仍如常时,端色温和。
绾绾心知云舒有话,遂顺势问道:“姑姑,母后究竟为何寻我们。”
云舒淡淡一笑,道:“许是昨夜风大,吹折了流风阁内的枯焦,扰得太后娘娘也没有歇好,这才请二位娘娘去看看呢。”
毓琳和绾绾对望了一眼,情意隐忧,都在不言。
“奴婢也不瞒二位娘娘,宫中常是不眠,太后娘娘的意思,秋来物败,何处发付,还要皇后娘娘看过才好。”
“那姑姑心意如何呢”绾绾与云舒一向亲厚,遂问也随性。
很难得的,云舒眉关一蹙,语气也较前沉重:“奴婢如何得知,奴婢只知太后娘娘心意,从无自己的心意。”
毓琳听绾绾同云舒交语,自己却是不言。抬首秋空澹,望雁来,闲亦懒。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延佑宫了。绾绾同毓琳步进正殿,只见刘娥危坐高处,正襟不语。她今日穿一件紫英缎对领大衫,一条石青锦百褶长裙,衫子上千秋菊次序交繁,裙边滚海水山石,吟啸拍雪;头上梳着抱鬓凤华髻,额前点翠羽二三,缠枝弄云,髻边寿字金簪,垂下珍珠明珰。
绾绾一眼便察出了刘娥这威漠神情下的虚弱与疲惫,正欲疾步而前,却瞥见这殿中还有两个人,竟是福成帝姬徐照玑与陈国大长公主赵云瑶。绾绾稍一疑恍,便稳重了步履,目不斜视地经过了这母女二人。
“臣妇/妾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母女二人缓缓起身,同声福道。
“免礼。”绾绾冷漠道,仍是看也不看她二人。毓琳淡淡笑着,不疏不近地向她二人浅浅地福了一福,便是还礼了。
母女二人相觑无聊,只得各自轻哼了一声坐回了原处。这陈国大长公主系太宗之女,母为陶修容,嫁徐锴之孙徐颐。她身段中流,肌肤略丰,生的厚眼饱唇,如今四十余岁年纪,风情愈发秾艳,倒比年轻时耐看了许多;她今日穿一件黛金纱长外衫,一条碧青渐墨绿的染绡长裙,衫子内是同色的浅交领内衫,隐隐透出衫内茜红色的抹胸,裙腰系的高高的,腰上还挂着一对松石落鸡血的禁步;头上斜斜地梳着望婵髻,髻上簪些金叶簪碎宝钗之类的;眼飞鎏霞彩晕,靥砌鲜脂花红。这妇人虽妆扮胜靓,仍难掩木涩憨愚,眼中空空失灵,开口几结唇舌。福成帝姬徐照玑较其母苗条清秀些,神情也精明得多;她额头圆圆的,连鼻唇也都是圆圆的,饱满地有些过了,却有种魅人的妩媚在其中;眼梢圆而细走,瞧人时总是斜横横的,又添了些倨人的跋扈;她穿一件鲜玫色回云锦小袄,一条藤黄绮罩碎星纱双层褶裙,袄袖上绣青葱霞叶,落地红果;头上梳缠丝卧兔髻,髻上簪一对旋波玉多宝钗,另一边则垂下一串淡黄色碎绢花。这福成帝姬长赵祯和绾绾两岁,她与赵祯系姑表姐弟,陈国大长公主本欲将她许与赵祯,博得个中宫之位,也好满门荣显,重振家声,却因刘娥不喜帝姬浅薄颟顸,被婉转拒之,徐照玑颜面落尽,怀恨在心自缠苦恼,耽搁到如今二十四的年纪也还未嫁。
“母后。”绾绾伏到刘娥身旁,屈身一拜,依恋楚楚。
“快起来。”刘娥亲将绾绾搀起,严肃冰释,露出了慈容。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毓琳亦俯身作礼,刘娥淡淡一笑,温和道:“贵妃也起来吧。”
“是!”毓琳应着,二人遂在刘娥两边坐了下来。
徐照玑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