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受詹沛嘱托,五月十五先王忌日这天,郁娘专程前来詹府陪同郑楹一起遥祭逝者。
两人许久不见,然而祭拜过后郁娘只陪着稍叙了一会儿,便要告辞离去。郑楹平时难得遇到陪聊的人,故而十分不舍郁娘,软磨硬泡将郁娘强留下来,林儿睡去后,两人便开始促膝长谈。
说着说着,郑楹忽道:“定国公现已不问政事了。”
郁娘一听见“定国公”三字,脸上笑意一僵——自打周知行当年不顾郁娘脸面,捕风捉影猜疑郁娘并明令其不得改嫁之后,两人彼此间便存了芥蒂,偶尔见面时常装作没看到对方。
于是郁娘只轻蔑一笑:“他以前不是什么都要管的怕又只是嘴上说说吧。”
郑楹忙道:“确实不问了,连客也不大见,统统让高将军和济之他们接待,把济之忙得都快不着家了。听说忌日过后还要搬去北边的广宁过夏,那里干燥,利于养伤,定国公若觉得舒适,兴许会在那里长住下去。”
郁娘似听非听,淡漠异常,显然对于周知行相关的一切消息都毫无兴趣,只随口应道:“哦,知道了。”
“既如此,我想,那你跟蒋……”
“哎呦,快别提了,”郁娘急忙打断,“难为你这么多年还记着,当初这事把我弄得有多没面你没忘吧,只千万千万别再提起了,再者,他那么不拘小节的人,这些年在京,应是又有了相好的了。”
“那……郁娘,你就甘愿一直守寡么”郑楹脸上虽是小心翼翼的表情,问得倒是直直白白。
郁娘掩口轻笑道:“看来你是深知个中妙处了,才这般可怜做寡妇的。”
郑楹记得曾带给郁娘的难堪,听郁娘取笑自己,只红了脸,并不辩解什么。
只听郁娘又道:“我没有那般不堪,且我明明一早就说过,我之所以看重蒋大侠,只因他和你父亲是一样的气魄威仪,听他说话、看他练武时,就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你父亲身边。”
“不错,”郑楹点头认同道,“我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他除了长相之外,举手投足间与父亲真的很像。”
郁娘轻轻一叹,直面郑楹:“跟你也没什么要隐瞒的——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男人,威武豪迈,直爽朗利,可惜这样的男人太少了。”
郑楹听了,忽低下头掩口一笑,继而抬头低声道:“说句你不爱听的:济之要是年长些,正可配你。”
郁娘白了对方一眼,不屑笑道:“那我也说句你不爱听的:在我眼里,你的如意郎君詹济之可不比你父亲还有蒋大侠这样的男子。”
郑楹一愣,又听郁娘补充道:“济之虽允文允武,但为人上……应只是看似坦诚磊落,实则亦有矫饰之嫌,总之,他有时给我感觉心思太多了些,权衡得也太过。”
“你也这么觉得”郑楹惊呼。
“哟,你既这么问,难道说,你也这么想”
郑楹停顿片刻,几次犹豫后,还是向郁娘坦诚道:“外公早同我说过这样的话,他很是不满于当初济之和高将军使诈霸占京城的举动,外公的死,我猜也是因此受了气,积郁所致。以前我还十拿九稳地觉得自己嫁对了人,从外公那里听来的也只当是弋州人恶意中伤济之的话,现在也拿不准了……他总让我觉得捉摸不透。不过话说回来,你又是何时看出来的”
郁娘轻挑眉毛,悠悠回忆道:“那就早了,那时你还是孩子模样,我也还不曾见过济之,是听你父亲说的:因济之是在你父亲身边长大的,你父亲知道他的武功在那群子弟里绝对是数一数二,可年年子弟们比武,他因自知是外来的,怕抢了础州子弟的风头,又怕不得提拔,每年便都是争第三第四,从不争前两席,也从不落于第五名之后,故而在荇泽既有人缘,又得赏识,混得很开。当时我还想着是个年近弱冠的寒门子弟,后来知道才十五不到,且出身京城官宦之家。我当时便想,年纪轻轻有如此卓越的武功已很难得了,竟还有这样的城府,可见不是简单的。现在看来,我猜得真是一点不错——济之如今更是不得,越发后来居上了,也不算后来居上,应该说,‘外来居上。”
陡然听闻丈夫早年的作为,郑楹略感吃惊,不由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沉吟良久,又假装嗔怨地对郁娘道:“你早知他心机深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