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易亦应声,又退出了土屋,去了相邻的一间茅草屋里。
茅草屋十分狭小,除了一张垫着兽皮的石床和一方石桌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盘腿坐在石床上,运起炼血式打算修炼,却发现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气血阻滞、运功不畅,一阵阵疲惫感由内而外袭来。
他忽然想起,自从在货船上遭遇卫重兵以后,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觉了。
修炼能一定程度上缓解疲劳、恢复精神,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睡眠,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以他半步四品的修为根本顶不住。
再加上近几日所见所闻像一块重石一样压在他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也是压力大增。
“的确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啊。”
想到这,他也不执着于这一时半会的修炼了,干脆在石床上平躺下来,闭上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天空之上,一只黑鸟飞过,撒下怪虫如雨,地底之下,无数尸体爬起,面向北方,彼此摩肩接踵,走到了红土路上,摇摇晃晃地前行。
他刚躺下的时候刚好是亥时,这一睡,他就睡了四个时辰。卯时左右,破晓之前,天色最为昏暗,也是阴气最为浓重的时候,他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
“什么声音”他醒来,疑惑道。
下一刻,他赫然发现自己体内中丹田中的三个气旋已然,标志着他正式进入了四品武者境界。
“这就是所谓的劳逸结合吗”他若有所思。
屋外窸窸窣窣的响声连绵不绝,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屋外,打着一盏马灯,寻找声音的源头。
很快他就找到了,在部落旁的坟堆里,一具具尸体破土而出,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一般,整齐划一地向北方进发。
易亦看着这一幕,呆住了,一直以来盘亘在他心中的那个猜测,即将变为现实。
他呆呆地跟在蛊尸的身后,一直走到了红土路旁。
他远远地看见了一道灯火立于土路旁,原来刘老也发现了异样,前来探查。
扭过头,此时足以容纳八匹马并行的宽阔土路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蛊尸,所有人步调一致、整齐划一,宛如一只军队,并且还不断有新的尸体从坟墓里破土而出,加入到浩荡的蛊尸大军中。
天上的云朵飘过,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大地,目力所及,南北百里,尽是蛊尸。
南蛮方圆千里,除了他们,没有一个活人。
易亦站在路边,马灯掉落在了地上,他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片空白,眼泪莫名就流了下来。
一旁的刘老,整张脸都缩在了一起,几滴浑浊的泪水在眼角汇聚,嘴里喃喃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远远地,寨卡部落的坟地里,一阵痛彻心扉的哭喊声传来,是那个被救下的少年,他正哭喊着部落里亲人的名字。
在易亦身旁有一个新起的坟堆,是他今天下午新挖的,他清楚地记得,安息在其中的应该是一名少女。
一只纤弱的手臂,从红土里伸出,接着,是一颗秀气的头颅,纤细的腰肢,修长笔直的小腿。
她站在了月光下,活动开僵硬的关节,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步步向蛊尸军队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她来到了易亦的面前,头僵硬地扭向了易亦的方向,似乎有两个意志在她体内对抗着,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她停在了易亦的身前,颤抖着伸出了手,那只手和其他所有的蛊尸一样,没有皮肤,还沾着许多红土。
那只手放在了易亦的面庞上,轻轻地拭去了他的泪水。
易亦抬头,看见的不是一具僵硬冰冷的蛊尸,而是一名梳着马尾辫、有两颗小虎牙、皮肤呈小麦色的活泼少女,正站在月光里甜甜地笑着,向自己伸出了手。
“谢谢你。”她说,“不要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