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哭喊声近了,刘老和易亦都转头看去。
被二人救起的那位少年,此时正拖着虚弱的身子,扯着两具并肩而行的蛊尸的手臂,嘴里不住地哭喊着:“阿爸!阿妈!你们要去哪里”
“你们快停下来啊!”他奋力地拉着,但蛊尸死后吸收地脉阴气,力大无穷,根本不是他一个寻常少年能撼动的。
“你们不要走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少年被蛊尸甩开,跌坐在地,把手伸向一步步离去的父母。
但这注定是徒劳,他放弃了,低着头,沉默着。
看着这一幕,刘老和易亦也反应过来,对于南蛮之事,最痛心遗憾的不是他们,而是眼前这名单薄的少年。
易亦捡起马灯,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仰起头看着夜空,满脸泪痕。
忽地他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手指着天空,大声喊道:“贼老天!阿爸阿妈做错了什么,你要带走他们!”
“为什么那些为富不仁、欺压穷人的首领、修士却能置身事外,冷眼看着我们一个个死去”
“为什么我们卓卡人世世代代看守火狱,却要遭受这样的劫难!先是北狄国侵略,又是瘟疫!你非要我们死干净了你才满意吗”
卓卡人是南蛮土著的自称,意为替上天看守火狱之人。而北狄国则是南蛮人对燕国的称呼。
“回答我啊!”少年冲天空咆哮着,自然没有得到回应,只有夜风吹拂。
“你想让我死,我却没有死,那我就要活下来,活得比任何人都自在!你给不了我们卓卡人公道,我自己去讨。”
“你若要阻我,我便逆天而行!”少年声嘶力竭地喊道,随后脖子一歪,身体倒在了地面上,竟然就此昏厥了。
此时已经破晓,太阳跃出了地平线,照出了霞光万丈,一股暑意在天地间升起。
日月更替、寒暑来往依旧,自然不会因为一名少年感叹命途不公而有所改变。
易亦将他抱起,向寨卡部落走去。
刘老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蛊尸大军,重重地叹了口气,拾起了地上散落一地的稿纸碎片,也回了寨卡部落。
“他大病未愈,本就虚弱,悲愤交加之下伤了肝肺,还刺激到了魂魄,这才昏厥了过去。”还是那间土屋里,刘老把了把少年的脉,说道。
“让他醒过来很容易,”刘老满脸疲惫,“但现在他还是昏迷着比较好。”
易亦点点头,询问道:“刘老……接下来怎么打算”
“回去吧。”刘老摇摇头,“回去吧,回去。”
说完,刘老便出了土屋,去将牛牵了过来,易亦将车上的药材扔掉了一部分,用兽皮铺了个简易的床铺,把少年安置其上。
一架牛车,贴着红土路走在荒原上,一旁是连绵不断的蛊尸大军,二者一同向北边走去。
一路上都在沉默中度过,直到第三天中午,少年醒了过来。
“嘶,”躺在车后的少年倒抽了一口凉气。
易亦停下了车,拿着烧饼和水袋走到了车后,递了出去。
少年接过水和饼,大口大口地吃着,不到两分的时间便把那张人脸大小的馕饼吃光了。
“谢谢,”少年恢复了一些体力,开口说道,“救命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没事。”
“我叫龙行,行走的行,恩人你呢”
“我叫易亦。”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原本打算救治瘟疫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易亦扭头看了看红土路上密密麻麻的蛊尸,自嘲道。
少年也转过头,然后沉默了。
“你知道这场瘟疫怎么爆发的吗”少年忽然问道。
易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时噎住了。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