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那里,一如既往地,从遥远的过去朝他微笑着,浑然不顾这微笑令他心脏再度浮起轻微的隐痛。他已经熟悉于这轻微的痛苦,一如他熟悉这幻视的每一点形象——仍然漆黑的发,爽朗的笑容,充满信赖的眼神。
多么奇妙。
明明他已经不记得过往的大多数事情了。他早已不记得他们小时候是如何在河边相遇,亦遗忘了那些反复而贯穿他们青年时代的征战。他忘记了他是怎样拦阻柱间试图自戮的举动,也想不起他们是何时在神前饮下结义酒的。甚至就连他们曾经一度的亲密也只剩下暧昧的片段,像是一朵云模糊地漂浮在天空的边缘——他们曾经那样亲密过吗?他们曾经亲吻着彼此、交换着身体的热度,就仿佛两只不知餍足也不知羞耻的野兽一样吗?那些炽烈的情热似乎已无法再被这衰老的身体所想象,因此他仿佛成为了一个与之无关的第三者,可以感叹年轻时代的热情和盲目,感叹他曾经如此轻率地相信一个注定为敌的人——
不,并非如此。
他缓慢地走到男人的幻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