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来替斑医治的是族中的一位年老的医忍。医疗忍术并不是宇智波一族所精擅的技艺,大约他们代代相传的火遁便隐约预示了这一族性格上的某种倾向:他们总是盛大而暴戾地燃烧而不去顾及可能的后果。
在老人诊治的时候泉奈一直在外面等候。斑并不会乐意他进去。直到老人出来之后泉奈才起身拦住了对方:
“请这边说话。”
他们穿过仅有月色照亮的缘廊。斑和泉奈的居所并不十分阔大,因此泉奈将老人领到最偏僻的房间,确认了四下无人才掩上门回身,问道:
“请您告诉我,兄长的眼睛究竟状况如何。”
“极不乐观。”老人也并没有虚言掩饰的意思,“如果再继续像之前一样使用瞳术,只怕再过不久,便会完全失明……”
尽管是早已预料到之事,泉奈还是一凛:“就没有医治之法吗?”
老人沉默着。他的目光盯紧面前的地板,好像那木头的纹路里面藏着什么复杂难解的谜题一般。泉奈向前挪了一些,然后深深地低下头去。
“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请如实告诉我!”
“泉奈大人……!您不要这样……”
老人慌忙地想要将他扶起来,但泉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斑是我唯一的兄长,为了他我什么都能做。如果您知道什么方法就告诉我吧,我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做到……”
“泉奈大人!”
老人用力地握住他的手。那只手非常地凉,仿佛从死地里爬出来的一具尸体一样。泉奈被他拉起来的时候莫名一阵眩晕。
“您在发烧——您自己不知道吗?”
泉奈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这一点。他的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灼着,烧得他的心砰砰地跳动,仿佛一柄小锤子反复砸在他的耳边。
“我没感觉——”他说,话音还未消失在黑暗之中已经抑制不住地呛咳起来。老人伸手抚着他的后背让他平静下来,泉奈摊开捂着嘴的手,看见上面一摊粘稠的暗色。
“我是怎么了?”
他低声地道。
“您先躺下来……”老人轻声道,扶着他躺在地板上。泉奈伸手抓住了他:“请您如实告诉我吧,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老人屈起手指,按压着他身上的穴道。在从外面透进的微薄的光里青年的脸显得那么苍白,带着细微的磷火似的荧光一般漂浮在黑暗之中。他本能躲避着青年的视线,但是躲避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死神是不会等待的。宇智波——或许所有的忍族都是一样,在一个族名之下将黑暗密密地藏起来,只留下仿佛光鲜灿烂的表面和无声忍耐的内里。是啊,忍者就是这样,永远为了保护什么而牺牲什么,永远为了成就什么而割舍什么——在这个充满了战乱的时代忍耐下去的又何止只有忍者而已?
可是这孩子还这么年轻。
“告诉我罢。”泉奈再一次请求道,“现在兄长已经……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是血继限界的副产物。”老人示意他不要继续说话——甚至这两句短短的话已经让他的喘息重新粗重了起来,“为了让血继限界能够延续下去,宇智波严格控制着血脉,因为越强的血脉才能滋生越强的瞳力;但这也同时带来了深重的问题,有些孩子没办法健康地长大,有一些则是刚出生就夭折了,就算那些侥幸长大了的,也会在某一刻忽然出现这种疾病……”
泉奈闭着眼睛。老人嘶哑的声音像一条河流漫过了他,他好像只是随波逐流而无法理解那些字句之中的意思一般:毕竟前一刻他还为兄长的眼睛而担忧着,但转瞬之间情势丕变,他已经没有替别人担心的余裕了。
他的手攥成了拳又松开。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陌生,几乎不像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一样:
“我还能活多久?”
小时候泉奈和斑作为兄弟一起度过的时间其实是十分有限的。忍者没有童年,一旦学会行走就要以手里剑和苦无作为玩具,只要能够“派上用场”就要学会用剑刺入对方的喉咙,并有着同等被人杀掉的觉悟。然而因为泉奈身体不好的缘故,他的童年被迫拉长了。
在兄长们练习忍术和体术,在大宅中的庭院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