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杀了他全家,上天让他看见哥哥的死,却又让他存活下来,除了复仇,他已不知可以为什么而活。
他誓杀皇帝。
入了破军,越去挖掘当年的事,才发觉,他以为的谣言不是谣言,自己的亲爹真与鞑靼有了约定,助其攻破大燕北御,便得以封侯……这事,长年与他萧家交好的分明吕家也有一份,不想竟阵前倒戈,拿此把柄,在皇帝面前反告了一状,换得荣华富贵。
萧氏一门既是全家被诛,吕氏也没人应被赦免!
忽地,一张秀丽笑颜在眼前,萧惜玉双眼有些模糊了。
……就算是……就算是无罪之人,他也能制裁。
「蔺大人,您不问青儿的事?」方才还能毫无畏惧地坦承自己所做的一切,萧惜玉瞅着蔺大人,声已哽咽,「您从何时开始,发觉了我非女儿身、发觉了我假造青儿之名?」
不愿……不愿此名、此人,独独被遗漏了。
蔺春旅半垂的眼落在那询问的脸,猜想着这孩子究竟承受了多少苦痛,只是,那平凡的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青儿是个细心的孩子,从我一进府衙她就在我身边伺候着。她连我早晨只喝清水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平声平调地,他说道,「我怎么也想不透,这样的一个孩子,会任自己娘亲所赠的耳坠掉了数日,还浑不自觉……除非,是她自愿将之给了谁,然后便不希望用其他耳坠来填补那缺。」
那日他的提醒,实是观察已久才道出的。
蔺春旅回应他讶然的视线,「吕府尸体,个个面目狰狞,只有一人例外。这人是厨房的小丫鬟,她的尸体是从府中湖底被捞起,双目紧闭,死前应是没有遭受太大的痛苦。银针探喉,色黑,探腹,无反应,是死后灌毒。我想,她应是第一个遭毒手之人,她一耳无洞,另一耳,钉有一枚耳坠……小巧的圆形翠玉,刻海棠。」
──『娘,哥哥定亲,您给他玉镯子要送大嫂,那我呢?』
──『呵……才几岁就想着讨老婆,有中意的对象?』
──『……没有……』
──『娘就知道你什么都想学哥哥。哪,拿着吧,是玉耳坠,与你胸前这玉是一对的,本就想待你娶媳妇时给你,瞧你急性子,你就先好好收着吧。』
眼泪,从瞠大的双眼中溢出。萧惜玉已看不清眼前人是什么表情,看不清,众人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在看着,心事被揭穿的自己……
「蔺大人,」他伏地磕头,「惜玉只有一事相求。」
「你说。」他走近,低头问。
「吕沛同流合污,却使计害了我全家,这仇,我已报了。我亦知冉大人为家父喊过冤,蔺大人任刑部尚书时,彻查过此案,却一无所获,从前我只当官官相卫,后来才知并非如此……惜玉已不求此事实公诸于世,」是黑是白,他都要吕氏偿命,现在两家皆亡,死无对证,他萧家并未蒙受不白之冤,对他来说,足矣。「只求蔺大人将我葬于洛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