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清笑道:“不记得找一找也就记得了,只是近来山上有猛兽伤人,上个月还有人被咬断了胳膊,若要上山,等花朝节过了,叫上几个猎户再去。”
提起花朝节,他心思一转,又道:“时雨,过几日你与覃护卫随我一起去平川县赶花朝吧,那里热闹,这几年更是大变样,花朝节当日,整座县城点花灯,平川水两岸桃李竟放,好看极了。”
苏晋有些意外:“我记得你从前不爱热闹。”
“是。”晁清点头,伸手推开篱笆门,笑道,“我是不爱,但我有个学生,十分早慧懂事,可惜身世可怜,扬子江泛滥那会儿家里人都没了,唯一的亲人只余一个小姨,日子过得很清苦,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就叫木头,后来他小姨送他来我学堂,我看他人似月,眸如星,目光清华却不显山露水,像晨曦时云边的微光,才给他提前起了个字,叫云熙。”
苏晋也笑道:“所以你要赶花朝,是要带着木云熙去。”
她曾住蜀地,每逢二月十二,谢相亦带她赶花朝。
这里的民风要更开放些,花朝节当日,偶尔会有大胆的女子在河边放灯,放完就喊心上人的名,心上人若应了,便是应了要娶她。
瓦舍已被收拾得很干净,连日常用度与笔墨纸砚都备好了。
覃照林当护卫当得细致,说要去周围看看,熟悉熟悉环境,晁清煮了茶水,提壶给苏晋斟得一盏,正打算好问问她这些年的近况,忽听外头有人唤:“晁先生,晁先生?”
音线柔脆好听,却带着明显的焦急。
晁清已然听出是谁了:“云熙的小姨,阿香姑娘。”
怎么这时候来了?
苏晋道:“像是有事,你赶紧去看看。”
晁清点头,推门而出,苏晋隔着门隙望去,离得远,瞧不太清,只能瞧出来人纤瘦窈窕的轮廓。
其实她二人就算面对面也未必能认出彼此,梳香与苏晋昔日只在宫前殿见过,当时梳香是太子妃身边的宫婢,依规矩,等闲是不能盯着大臣看的,而宫前殿上波云诡谲,苏晋也没这个心思注意一个小宫婢。
晁清去而复返,回来时,神色明显也焦急起来:“时雨,云熙到现在都没回家,我得陪阿香去找找。”
木头懂事,他教他三年,日头快落山了都不回家,这还是头一遭。
苏晋点头:“好,若需我帮忙,尽管说一声。”
她原打算直接跟着晁清去寻人,转念一想,自己对翠微镇不熟,也不认得云熙,跟着找人,晁清还得顾暇自己,再者说,她如今的身份,若非必要,不宜抛头露面。
蜀地环山,到了黄昏,天暗得很快,暝色沾着山雾糅成一团沉沉的暮,远一些的翠微山已蒙晦不清了。
苏晋刚把行囊收拾好,外头忽地又有人唤:“晁先生,晁先生!”
是三名男子。
为首的一人衣着光鲜,大约四五十岁年纪,身后跟着的两个一身劲衣短打,应该是扈从。
或许是镇上哪个富户吧。
“晁先生有事出去了。”苏晋答。
三人这才看到她,行了个揖:“老夫是镇上江宅的家主江旧同,从前何以没在镇上见过阁下。”
苏晋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榭字,是晁先生的故友,今日才到翠微镇。”
又看这三人目色焦急,额头都有细细密密的汗,心思微动,便问:“敢问江老爷可是有子弟跟着晁先生进学?”
江旧同忙道:“是,老夫的幼子江辞正是在晁先生的学堂进学。”
苏晋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真地出事了,奈何她刚到这镇上,是个外人,不好仔细打听情况,冒犯不说,旁人未必会信任她。
倒是江旧同看她风姿不凡,又是晁先生的故友,不知怎么竟觉得她会有主意,率先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
原来江辞虽胡天胡地惯了,但每日申时必回家,因说要跟着府内的某个护院学武,然而今日,他非但没回,申时一过,大虎二虎的阿爹也找到江宅来了,一问才知三个娃娃都不见了,一众人决定分头去找,江老爷先来问晁清。
“我们说好,若找不着,就在晁先生宅子这里碰头,这里离翠微山进,几个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