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添了句,“里仁篇学生已诵好了。”
晁清都不用转眼去看,便知问这问题的该是木云熙。
他是这帮孩子里的异数,年纪最小,才八岁,却十分早慧懂事。
再扫他一眼,只见小小一个人儿端正站着,模样出奇得好,右眼下有个十分浅的泪痣,不仔细瞧还辨不出来。
“今日什么都不用诵。”晁清淡淡一笑,“克己自律是好事,但你还小,不必那么苛求自己,当学会张弛有度。”
木云熙抿了抿唇,似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他看着晁清:“先生今日高兴。”
晁清又笑了一下:“是,为师有一个七八年未见的故友来蜀中,该今日到。”
说故友其实十分委婉,他二人曾同患难,交情堪称过命。
三年前,他听说苏晋被流放,原打算动身去宁州,后来得知她被流放期间,初三年不准探视,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去年秋,他忽然接到一封来信。
信竟是苏晋写的,称她已从南昌动身,打算来蜀中。
晁清自那时起就一直盼着,越盼越焦急,直到今日,总算盼到了。
木云熙仍看着晁清,先生向来不怎么说己身事的,今日多言几句,想必是真的开怀至极了。
他握了握手里的书卷,语篇里的不解之处,还是留到明日再问好了。
“好,那学生不耽搁先生了。”
木云熙说完,站在学堂口,像官员站班子一般目送晁清的身影远去,才折回身,要往家里走。
“木头!”
方走了没几步,忽然被一个声音叫住。
木云熙回头一看,竟是一同进学的江辞。
他是翠微镇富户江家的小公子,已十一岁,顽皮至极,堪称混世魔头中的混世魔头。
今日趁着早下学,正好可以胡天胡地。
“我们几个要去翠微山上掏鸟窝,你去不去!”
木云熙眉头一蹙:“不去。”
江辞“啧”了一声,分外不满,又见木云熙转身要走,左右一看,颇有派头地吩咐:“追上去。”
跟在江辞左右的是他在学堂里收的两个小弟,美其名曰左右护法,其实是两兄弟,一个叫大虎,一个叫二虎。
小娃娃拉帮结派,以街头说书先生讲的江湖传奇为蓝本,认了江辞为头领,自觉除了左右护法,还该有个书生模样的军师,于是看上了木云熙。
大虎伸手在木云熙面前一拦:“木头,去吧!”
二虎道:“是啊,去吧!”又循循善诱,“你放心,咱们老大会保护你的,他可是拜了南镖头为师呢!”
大虎立即复合:“对,咱们老大的师父是南镖头,可以打遍天下!”
说起这位南镖头,其实是江府三年请的护院,单名一个亭,听说是江南人,曾经以护镖为生,后来想安定下来,便来了蜀地谋生。
南亭原也不是赫赫有名的,翠微镇平静,请护院多是为了防贼,并不需要多么高墙的武艺,只要眼睛够利,瞧见贼了呼喝两声,贼便溜了。
直到一年前,江府遭了一回难。
当时有七八个黑衣人趁着夜色闯入府中,个个手持钢刀,皆是夺命之势,其中一人还挟持了江辞,杀了几名家丁,询问江府老爷的住处。
谁知江旧同的住处还没找着,不知从哪杀出来一个身着墨色劲衣的人,身形宛若游龙又快如疾电,凌空一闪,矮身一避,找准空口夺回江辞,把他扔去另一名护院身旁的同时卸了另一人的刀,借力打力,须臾之间,竟把七八黑衣人打得节节败退。
这名身着劲衣的,就是南亭,江府的护院。
他以一敌八,于刀剑中救下江辞的事迹被江府许多下人瞧见,口口相传,越传越玄乎,从以一敌八,传成以一敌百,传成眨眼之间樯橹灰飞烟灭,天下无敌手。
而实际上,那几名黑衣人武艺实则不高,配合没甚章法,否则要救下江辞,也没那么容易。
谁知木云熙听江辞等人搬出南镖头的大名,并不为所动,只淡淡道:“我不去,且我劝你们最好也不要去,日前还有人上翠微山被猛兽所伤,你们怎知你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