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显出些颓丧神态,想说什么却也什么都没说。
☆、宴毕
这时大家都随妙菡目光看向石青桌前,见她那只蟹几乎未动,便已心下明了,都不愿说什么。君若这才知道自家女儿尴尬,眉头皱了皱,显出些颓丧神态,想说什么却也什么都没说。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众人看过来的瞬间,石青有一时慌乱,脸也有些发烫。转念又想,自己确是自小贫寒,从未见过如此讲究场面,不要说这“蟹八件”,就连这么大的螃蟹,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再者说,不过是些新巧事物,天下之大,又有谁是什么都见过的?不懂又怎样?假以时日,接触多了,哪个又不懂呢?与其这样委委屈屈躲躲闪闪,不如大大方方认了,或还能学个一二。
想罢坦然笑道:“妙菡表姐真是好手法!我自幼长在汀州,那里虽也有河蟹,却都是鸡蛋大小,从未见过像这样比手掌还要大的。”说着又拈起眼前那只扇形头儿的小工具,“还有这个,想来是‘蟹八件’中一种,我也是头回见到,还不知它什么名头,更别说如何去用了。还想着姐姐指点些个。”
碧彤听石青说出如此一番话,不由轻轻点头,倒是认认真真看了她几眼。
妙菡见她这样,不觉愣怔。她这样为难石青,也没什么恶意,不过是小女孩儿浅薄心思。然而石青并未现出她所料想的委屈欲泣模样,反大大方方应了,且一副虚心好学样子,倒显得自己小气。想了又想,只缓缓说道:“你拿那个叫‘长柄斧’,揭蟹盖用的。”便低下头慢慢吃自己剥好的蟹肉去了。
碧彤向君若问道:“青儿怎会没见过‘蟹八件’?记得当年你我陪嫁中各有十套,成色比这个好了不知多少。”
君若气结,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啊,末了只说:“汀州那地方,连只像样的螃蟹都不长,哪里用得上这个。从没拿出来过,她自然不知道了。”便低头不语。
石青一阵懊恼,恨自己偏要说什么“没见过”。这些年偶有不济,少不得变卖些东西以渡难关,想来母亲那“蟹八件”已不知在谁家桌上了。
碧彤何等聪明,见此情景马上明了。
立刻转向石青道:“这也怪不得了。青儿你看,这个叫‘剔凳’……”一面拿起那个圆圆银镜,细细讲起蟹八件的用处,一面有条不紊的开始拆一只螃蟹。
那动作行云流水,声音清澈亲和。一时间众人都屏息凝神,只余碧彤不急不缓清朗嗓音,伴着窗外池水刷岸的“哗哗”声回响。
石青长出一口气,心知姨母这是给母亲解了围,不由心怀感激。灯影晃动,将姨母身影拉长,脸上五官更具立体感。恍惚间石青只觉姨母周身有什么东西从内向外扩散,那东西似乎能发出微光,将这个年近不惑的女人映衬的风华绝代——比起姨母这样的美,那些正直妙龄的青春少女之美就显得浅薄而矫情了。于是心中暗想,自己将来,定要做个姨母这样的女人,然而“这样”是哪样,她又形容不出了。
不觉之间,碧彤已言毕,且将一碟蟹肉放在石青面前:“青儿如此聪慧,这又有什么学的?不过一看就会。”
石青感激的看向姨母,碧彤对她微微一笑,便又笑道:“这时候也不早了,君若青儿车马劳顿,不如早些休息。明早我们姐妹再好好聊聊。”
伺候的丫头早每人奉上一碗桂花汤,石青尝了一口,清润香甜。又各自奉上一碗桂花水,大家洗了手,便彼此告别,各自归去。
当下碧彤引了君若母女二人自丛桂轩东边出来,沿小池向北,路过一栋绣楼并三五个院落,再转向西,便看见水边一座露台。上了这露台,才看见右手是个满月门洞,进去是一方小院,院中竹影娑娑,黑夜里看不十分分明。推开门便是正厅,抬头一面屏风,一人多高,一丈来长,上绣墨竹。左右手各一扇小门,想是内室。
碧彤停步,拉了君若手:“今日你先早早歇着,我们姐们有功夫聊。”环顾四周,想了一想,轻轻问:“君若可有趁手的丫头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