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里坐一会儿,伤处疼得麻木了。头枕在浴桶边上笑道:“眼睛都哭肿了,早知道我回来你哭成这样儿,倒不如不回来了。”
“别胡说!”绮年替他仔细洗了,这会儿也全忘记害羞,把人从水里扶起来又扶到床上。再仔细看时,只见赵燕恒两条腿内侧磨得血肉模糊。她眼泪又跟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
绮年先用温盐水替他又轻轻擦拭一遍,再用清水冲过,最后抹上药膏。磨烂的伤处不好裹得不透气,只能用白布轻轻包一圈儿。 穿上旧里衣,摸摸布料绵软不致弄疼伤处,这才把被子给赵燕恒盖好。
绮年自己拿凉水洗了把脸,打开门叫丫鬟进来收拾东西,把熬好的粥和点心拿过来。
“绿豆粥清火的,瞧你嘴角这一圈儿燎泡。”绮年拿着粥搅了搅,又吹了吹,自己尝过才送到赵燕恒手里,“少吃点垫补一下,歇一会儿若饿了再吃。”
赵燕恒拿过来就灌了大半碗,长出了口气,道:“好吃。喝了粥果然舒服多了。”
“吃几块点心。” 绮年看丫鬟都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才低声道,“你就这么赶回来,渝州那边……”她真怕那边的事没办好,回头皇帝再怪罪赵燕恒。
“放心。”赵燕恒笑了笑,“永顺伯防我防得紧,才查出些端倪来就不好往下走了。 眼下我回来,清明和立秋留在那里收拾东西,趁机再做几件事。
永顺伯在渝州多年,盘根错节,就是皇上让我去,也没指望着就能将他查个底儿掉。 如今也不是除他的时候。又是西北又是广东,两边战事将将平定,此时还是稳定为上。”
他摸摸绮年微湿的脸,笑道:“我带回来的那个人,你可别为着她跟我生气。”
绮年替他将点心切成小块,一块块喂了。轻嗤一声:“我生什么气,扔去跟香药做伴就是了。”赵燕恒回来了,她的心也定了,“外头的事倒是最要紧的。”
赵燕恒拿出一叠东西给她:“是父王给我的。”
绮年拿在手里一张张仔细看了,目瞪口呆:“父王原来早就去查过了?怎么没跟我说。”突然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垮下了脸,“ 原来父王对我是如此不满。 你若不回来,这次我真是要被休回家了吧?”
赵燕恒拉了她的手:“你就是被休回家了,我回来也要再把你娶回来。”又低声道,“父王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日后知道了便不会如此了。”
绮年撇了撇嘴:“只怕在父王眼里,我就是一个惹事的麻烦精。” 她将赵燕和婚礼上、御赐酒器的闹剧说了。
赵燕恒听得目光闪动,伸手圈住绮年的腰笑道:“我的世子妃就是聪明能干!”
绮年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把:“你还说风凉话呢!当时我听说是御赐酒器,真是一身的冷汗。万一王妃下狠心把东西砸了,我便是查出事实也逃不了干系。”
赵燕恒冷笑道:“你当她真敢?她并没那么大的胆子。 她这辈子最多也就是个推波助澜,破釜沉舟的胆气是没有的,否则我当年就不只是坠马断腿了。”
“父王还不是不了了之了。”绮年叹口气,“虽说追查下去大约也是查无实证,可我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赵燕恒手指点着那叠纸:“方才父王已对我说了,任由我去查。”
“若是查出来什么呢?”绮年表示怀疑,“父王真会处置吗?”
赵燕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从坠马之后,我就不曾对父王告过状……”他出神片刻,低声道,“你说,我是不是也做错了?父亲初时只是被蒙蔽了,若是我那时有所怀疑就对他全盘托出,他会不会就信了我?”
“你什么都没对他说吗?”
赵燕恒苦笑:“自从我知道父王迎娶母妃、是被祖父祖母所迫之后,就不敢再相信什么了。有句俗话说得好,有了后娘便有后爹。更何况父亲不曾深爱过母妃。”
绮年低头想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什么时候知道父王被迫迎娶母妃的?谁告诉你这些的?”
赵燕恒回想一下:“是害我坠马的那个奴才不曾被打死之后,我听说他还活着,曾想让父王打死他的。 怡云在外头听见两个下人说话,说是父王原本一心想求娶的是秦氏,皆因祖母那时有恙,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