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不能得见父亲娶妻生子,才逼着他娶了母妃。
怡云回来告诉我,我才觉得害怕。害怕我活不了多久,害怕父王对我也同对母妃一样,是强加上的责任罢了。”
“怡云?怡云那时才多大啊?”
“跟我差不多,十一二岁罢了。 王妃进府后,我身边大一些的丫鬟、小厮都被换了。怡云是母妃生前喜欢的,又是小孩子,才留了下来。”
“会不会有人有意离间你和父王呢?”绮年不得不往阴谋论上想,“你不相信父王,什么都不跟他说,他也就不知道你受了委屈。 这么多年只看见王妃的贤惠样儿,还当她真是观音菩萨转世呢!”
“也有道理。”赵燕恒用手指摩挲那叠纸,低声道,“这么多年,我对父王算得上是不孝了。以至于许多话我想讲,却从未对他讲过。”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绮年安慰他,“说句不中听的话,父王春秋正盛,还有寿数呢,你慢慢孝顺总来得及。”
赵燕恒哧地笑了,轻轻捏捏她的脸:“偏你说话跟别人就不一样……看着比我走的时候瘦多了,让你受委屈了。”
“你这样跑回来,我哪还有什么委屈啊。”绮年把头倚在他肩头,“这事儿怎么收场?纸上的东西没个证据、也不好给皇上看吧?”
“我回来了,自然都交给我。”赵燕恒搂着她,“不只是没证据,有些本不该我们知道的事,同样不能呈给皇上。皇上就是皇上,他也多疑。
当初父王娶了母妃,皇上也疑心是郡王府要揽军权呢。幸而祖父只有父亲一个儿子,连个庶子都没有,不算人丁蕃盛。 父王也是个淡泊的,才不致招了疑心。”
“皇上还疑心咱们王府?”绮年大惊,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安全点啊!
赵燕恒很爱听她说 “咱们”,摸了她的头发道:“皇上当时还没儿子。 真说起来,郡王府是可以过继一个儿子给皇上的。”
“皇上那时候才多大年纪啊!就虑到没儿子过继上了?”绮年真是觉得不能理解,“皇位就那么迷人吗?郡王府跟皇室的血脉都过了好几代了,也不亲哪!”
赵燕恒苦笑:“伴君如伴虎,自来如此。听说,当初我六岁时随着父王进宫,前脚见了皇上,后脚就有人私下里说话了。幸而皇长子出世,皇上反而很欢喜,说是我带来的福气。你当皇上后来为什么特地给我赐了字?”
“不是因为你天生聪明吗?”
“神童多着呢。”赵燕恒笑容里不无讥嘲,“哪里是为着我聪明,是为着我进了一趟宫,皇长子与皇次子就陆续出世了。 皇上说我有福呢。可是说着有福,也并没减了对郡王府的疑心。后头我外祖父与舅舅战死沙场,固然是为国牺牲。倘若皇上当时毫无猜疑之心,说不定不致全军覆没。”
“如今的张家……”
“张家倒是聪明。 娶一个恒山伯府的义女,要比娶恒山伯的嫡女好得多了。”
绮年头大如斗:“那日后皇长子……”
赵燕恒低头一笑:“如今我们还有兄弟情分,日后便是君臣之分了。好在我娶的是你,再怎么猜忌也猜忌不到我这里来。”
绮年隐隐约约想起金国秀。想法只在心里一晃就过去了:“我们几时才能安生过日子……” 内外交困哪。
赵燕恒搂着她轻轻拍了拍:“这一次是父王自己先疑到王妃身上了,倒是好办了。”
“她也就是推波助澜,能有多大罪名?”绮年没啥信心,“御赐酒器的事都不查了,这个也没什么用。何况那件事她是主谋,这件事她没胆子、也没能耐、在外头弄这些吧?”
“父亲一直觉得她贤良淑德。如今这一件又一件事,只要她失了父亲敬爱,在府里就没法兴风作浪了,你的日子也好过些。”
“搂草打兔子呗。”绮年撅撅嘴,“外头的事呢?刑部要是来提我过堂呢?”
赵燕恒失笑:“你将假羯奴的身份一捅破,这里头的事大家也就明白几分了。谁还敢真来叫你过堂?何况我回来了,要过堂我去便是。”
绮年瞪起眼睛:“这么说,我这些天都是自己吓自己啦?”
“也不是。”赵燕恒摇摇头,“倘若真认准刺客是羯奴细作,事涉两国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