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很快就会回到他身边。他募集全京城最好的花匠,花了近二年的时间,才让种子抽芽。这时,他意识到要让葬颜花开,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葬颜花抽芽的那日,他有名无实的妻王氏向他求去,愿出家为尼。
「我想伴着青灯古佛,都比伴着你好。」
「正妻之位一直是妳的,这不好吗﹖」
「在名义上我是你的妻,但你心里的妻大概也只认定她一人吧。」王氏叹了叹,又说:「哪怕我怨你、埋你,可看到你被她狠狠折磨这幺些年,心底却莫名快活。」
「只是近来我突然发现,我竟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岁,都虚掷在你与她身上,我都忍不住想嘲笑自己的痴愚。」
「我想放下一切。」她挨近他,难得平和表示:「你也放下吧。」
放下?不可能的!好不容易等到葬颜花抽芽,或许再过一阵子便会开花……只要能再让她回到身边,他什幺都愿意试。
他守着葬颜花,苦苦等着花抽芽、长枝,等了好些年,仍不见花期到来。就在他为葬颜花一筹莫展时,他家的呛媳妇诞下一名小霸王。
小霸王是韧儿的第二个儿子,是从呛媳妇的娘家姓,邢。邢小霸王打自出生便体格强健,比一般孩子大上许多,也强壮许多。孩子身子骨健壮那是好事,可邢小霸王那性子与他那好打抱不平、嫉恶如仇的侠女母亲一模没两样,待年纪稍长便天天出外惹事,总带着一身伤回家。
更糟糕的是,呛媳妇对他寄予深厚期望,为邢小霸王取名为「不欢」,就是希望他不忘本意、欢快江湖……欢快江湖哪是邢小霸王的本意?那是呛媳妇的本意吧!邢不欢一个流鼻涕的小娃娃,玩耍吃饭才是本意。
索性他为邢不欢取了个字,乐平;欢快江湖,也莫忘平安。只是就算取了这个字,这野孩子还是天天带伤回家,就连呛媳妇和韧儿都快管不住他。
或许是养花多年磨出心得,对于这顽劣的孩子,他竟有一套治他的法子。邢小霸王性子好强,却难得讲信用,所以一开始他是利诱着邢不欢来教他读书、弹琴,陶冶他过野的心性。
难得的,那野孩子肯坐在书桌前同他哥哥一起读书,那情景还真叫韧儿与他没流下男儿泪。只是年纪稍长,邢小霸王懂了些人生大道理,开始对圣贤书非常有意见,譬如:
「为何身为臣民一定要忠君爱国,捨小爱成就大爱?明明养育自己的是父母,又不是远在天边的天子?」
「离骚,不过就是一个蠢蛋写的抱怨文,为何我得读它?」
「君主昏庸直接推翻就好,何必白白浪费生命以死相谏?」
听着邢不欢荒谬的言论,薛程宪只能抚额叹息。
惨了、惨了,他家的邢小霸王不管怎幺看,都很有落草为寇的嫌疑,将来要不成大事、要不就成了项羽一般的悲剧英雄。
就在他为邢小霸王头痛万分的时候,京城里又变了天,换了一任新的皇帝。原本的皇帝身子骨便不佳,驾崩之期意料之中,所以新任太子一直有随时接位的準备。
三朝为官的他,又因为年纪较长,便自然地被立为三朝元老。身负重任,为了叫他家邢小霸王停止荒谬言论,他决定打造一个太平盛世,让他家的邢小霸王对他服服贴贴。
他提拔重用许多人才,像是威武将军陈谦沖,或者是旬家的大公子……他们果真没让他失望,安内攘外,让百姓过了几年好日子。
只是新任皇帝年少轻狂,又性好渔色,自然而然地与恶名远播的禺城之主徐万达亲近。为了脱离他的掌控,徐万达替皇帝干尽龌龊事,将他所提拔的人才们一一刬除。
当陈谦沖被冠以莫须有罪名下狱时,薛程宪知道皇帝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将会是他;所以他在邢小霸王嗤之以鼻的闷哼声中,为保家中老小平安,乖乖辞了官退隐山林。
知道他要退居桓山讲学的那日,邢小霸王还很故意地在他面前大声诵读离骚:「……怨灵脩之浩蕩兮,终不察夫民心。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臭小子,你这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