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白远贞一向待人和善,若非是当真恼怒,定会是置之不理的态度,而此次责罚她们自然也是因为说了些什么极为不该说的言语。
可白远贞此时却无法复述,也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敛眸看着桌案上的热茶:“并非什么大事,不过觉着以往太过于宽待,该苛责时也该苛责才是。”
此话一出,苏秀蓉也不便再追问什么了。
正厅共三张用膳食的桌案,苏秀蓉为长辈自然坐于上座,平日里白远贞与白淕为下座,而今日最后一道菜被端上桌案时,白远贞对面的那个位置依旧空闲,已过午时良久,苏秀蓉不禁疑惑问了句:“淕儿今日可是有事耽搁了往常偶尔迟上一刻半刻也在所难免,今日午膳备齐却任不见踪影。”
人未到齐时白家是不许动筷的,即使是小辈儿也理应如此,白远贞低垂着头,抬手拿着手里的茶盏来朝里边定定看着:“安太尉向来守时,想来淕儿也不敢在路上过多停驻,但,今日确实是迟了不少。”
苏秀蓉摇摇头,直截了当道:“所以,平日就该叫云简到安府门前去接应他一下,到底才十五岁的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终究是让我放心不下。”
这话白远贞可不能苟同,将手里的茶盏放回了原处便抬头直直看着苏秀蓉的双眼:“孙儿觉得祖母此言差矣,淕儿到安太尉家中习武本就是去吃苦受罪,自行去自行回对其也是一种历练与考验,若有人送人接便成了享受,其中他学到的东西自然不够充实。”
“……”苏秀蓉觉得他这话也有道理,但还是放心不下。
白远贞见她眉头微皱知道她为何忧心,便接着道:“且十五六岁的孩子,已是束发少年,若生于寻常人家,则已是扛起了当家重任,淕儿生于白家,连区区几里路都走不得又如何有所成就”
结果这话一说完,整个正厅里便是一阵无言的静默,正坐于苏秀蓉身旁侍候的云瑶也自觉的低垂下头去,一切都静的出奇,白远贞察觉出了气氛有所变化,便也低下了头去:“孙儿言重了,若是惹了祖母不悦,还请祖母责罚。”
结果苏秀蓉抬头见他端坐在那儿敛眸垂头,一副任由她随意发落的样子便忍不住笑出声来,云瑶抬眸偷偷瞟了她一眼,见她的脸上果真再没有任何一丝不悦且笑容洋溢才放下心来,就听苏秀蓉无比和蔼,言语之中透露着一丝无奈:“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想问歌儿你一句,难道寻常百姓家的祖母,不会为晚归的孙儿感到忧心”
“……”
苏秀蓉这一问,白远贞便也不再说话了。
“我虽身在这太朝丞相之家,可与寻常百姓家的祖母也是一样,哪管你们是束发还是弱冠在我的眼里,孩子就是孩子,祖母就是得疼孩子不是淕儿是我的孩子,歌儿你也是一样,无论谁出门在外,我总会为你们感到担心。”
白远贞低垂着头,若有所思,最后张口点头道了一句:“祖母说的是。”
苏秀蓉接着道:“但歌儿你说的对,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早当家,淕儿也不小了,该吃苦还是得吃点儿苦头的,不然难以长大,他既做为白家的人,那该走的路自然还是要走……就按你说的来吧,我知道,你这个做兄长的,总归也是一样为了他好。”
“……”
正说着,门外便传来了熟悉而慌张凌乱的脚步声,苏秀蓉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了,二人朝门前望去,那身影便已入了他们的视线。这才想起来,到了长辈面前不能失了规矩,自己大喘着气实在不成样子,他便长舒一口气,才缓步进了正厅端坐请罪:“淕儿今日来迟,还请祖母与兄长责罚。”
苏秀蓉见状柔声笑了笑:“罢了,我同你兄长方才也有话说,此次便不算你来迟,过去坐着吧。”
白淕抬眸看了一眼白远贞,见他也并未有责怪之意才赶紧谢过:“淕儿多谢祖母。”
待白淕到自己的位子上做好后,云瑶便下去为他倒了一盏热茶,送到了他的面前,苏秀蓉又道:“我见你方才行步匆匆,可是遇上了有什么事情”
白远贞举起茶盏来正准备往唇边送,结果就听白淕蹙眉回道:“回祖母,淕儿方才回来时在青竹路旁见到了翛王殿下。”手里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白淕一眼,便又垂下眼帘去,抿了一口茶水,将其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