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
白远贞顿了顿脚,四周便又安寂了下来,可是很快的,耳边又响起了鼾声,白远贞循声而去,伸手一摸便摸到了一个湿漉漉且温热的身体,鼾声竟就从那儿发出,白远贞眨了眨眼睛,摸到了祁溯的手臂处拉着祁溯就往外走。
从那以后,白远贞便改变了人不能站在水里睡着的观点,因为他毕竟已经亲自见识过,真的有人能站在水里睡着……
把祁溯像拎小鸭一样的从荷塘里拎出来以后,韶月台却是暂时不能去了,白远贞又睨了一眼躺在桥上的祁溯,甩了甩自己浸水泡过的衣袖,“原路折回,先到香坊沐浴更衣。”
云简本想上前去背祁溯起来,却又叫白远贞制止了,“我来吧,免得连你也沾湿了衣裳。”
白远贞走上前去一拉祁溯的胳膊就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虽说怜香惜玉这词用在祁溯的身上到底有些不太适合,但白远贞动作之粗暴似乎完全没把祁溯当人对待,扯疼了祁溯的胳膊,害他一顿难受,眉头一皱,最后白远贞将他重新背回身上时觉得祁溯由于衣服泡了不少的水,变沉了不少,便抬着祁溯的双腿掂了一掂,松了一口气后才往前走了一步。
“好,难受……”
“什么”
“呕——”
可惜白远贞这一步走完脚还都还没来得及站定,谁道方才就那么轻轻的一掂就直接把背上的祁溯就给掂吐了,原本在黄悯凡马车里的时候就已经极其难受,再经不住任何颠簸,而就这么一小下,他胃里就又难受了起来,一股子翻江倒海的感觉促使他搂着白远贞就开始呕吐,幸亏他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除了吐了胃酸出来也就再无其他,那恶心的酒臭味顺着白远贞的肩膀就往下淌,云简正挑了灯笼要到白远贞的旁边为他照明,而现在见了他们二人这副模样,也怯生生不敢再往前走上一步,甚至暗自庆幸,多亏背着祁溯的人不是自己,可那人却是白家的家主白远贞。
白远贞自幼就素爱整洁干净,从来没有如此狼狈不堪过,而今日浑身上下湿哒哒的不说还被人吐了一身,心里得有多不舒服。
“祁青岑……”白远贞的鼻腔里钻满了祁溯给他吐了一身的酒臭气,脸都在那一瞬间黑了好几个度,手里抓着祁溯的腿猛一用力,瞧那副样子像是恨不得再将身上的人扔进去一次。
腿上传来的痛感让祁溯忍不住拧起了眉头,细声细语中满满的都是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远贞被呕吐物颤栗而起的汗毛似乎又被捋顺了不少,最后立在原地三秒钟后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背着他继续前行:“罢了……”
最后只得又劝解了自己一遍,他不过是醉昏了头的人而已。
“……”云简紧随其后,到了白远贞的身边,看了看白远贞又恢复如常的脸:“大人,您没事吧”
白远贞淡然道:“无碍,反正,到香坊也是要沐浴的,随他去吧。”
“……”
行到栀子花的小径,背上的祁溯才睁了睁眼睛,昏昏沉沉间看着一朵朵开在绿叶丛中的纯白栀子,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的小鸭子呢”
白远贞侧头瞟了他一眼,似在那双半阖的双眼里看见了满满的失落。
“我的,我的八只小鸭子……”祁溯说着又莫名其妙的伤感了起来,趴在白远贞的肩膀上就开始落泪,把白远贞弄得一头雾水,然后就见祁溯“呜……”的一声把头埋在他的肩膀里,豆子大的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温热了白远贞的肩膀,“它们,是不是都死了啊……”
难过总是说来就来,祁溯感觉积压在胸口的痛感又重新复燃,他觉得,自己到现在,这么久什么都没有了,甚至把本来拥有的,也因为自己的毫不珍惜而尽数失去了,现如今连这副身体都不是自己的,除了魂魄尚且游离在与自己找不到任何一点关联的世界里,他到底还剩下些什么呢是满腔悲愤,还是一段永远都无法使自己长大的回忆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有没有谁,能将自己拯救出这片黑暗,给自己一点点可以支撑着活下去的希望
“你的鸭子还在……在石桥底下,游得很欢。”
祁溯的抽泣声戛然而止,遁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