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东四牌楼南边有条本司胡同。本司就是教坊司,本司胡同北有演乐胡同,南有内务部街。四牌楼南边还有马姑娘胡同,四牌楼北还有宋姑娘胡同、粉子胡同。宋元以来,勾栏一直是演出游乐场所。后来也把妓院叫勾栏。而演乐、粉子和众姑娘胡同也是妓院所在。
宋元两代亦设教坊;明代改教坊为教坊司,隶属于礼部。
今夜的本司胡同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流汇入,王公贵族但凡是得闲的均是一一到场。正厅摆着的桌椅坐满了人,稍微来迟些的便只能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等着主菜上场。
边角不起眼的位置坐着两人,均是胡须遮面,双目炯炯有神,两对虎目一瞪,便教人不敢与之对视,江湖草莽的气息油然而生。他们一边自斟自饮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四处的动静。
“大哥,会不会太仓促万一那花盗不在京师,一川岂不是要在今晚陪那些酒囊饭袋似的王公贵族公子。”沈炼抛了粒花生米进嘴里,一本正经的问道。
“无妨,华学林只要在京师,必定不会错过一亲芳泽武略将军之女的机会;若是不在,我们干什么都是瞎折腾。一川那儿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大不了待会儿你上。”卢剑星绷着笑意,迅速回道。
“也好。”
沈炼点点头,继续观察现场的情况。
随着高悬在上的铜锣敲响,序幕逐渐拉开。
半老徐娘的嬷嬷聘聘婷婷、款步珊珊的上前,环视了眼下方济济一堂的高级嫖客,娇声说道:“今晚各位爷为何而来,奴婢就不多的赘述了,直接让姑娘上来吧。”
她拍了拍手掌,立即便有两个身形矮小、两颊涂满腮红的龟公将赵泰推了出来。
赵泰面色清冷,略微带着一丝娇羞,埋低了头,不敢看向下方。
“嘿,长的还蛮标志,不曾想武略将军一介武夫,生出的女子却似江南水乡女子,有股子娇柔的味道。”有人眼睛雪亮,见到赵泰不由赞叹不已。
“啧啧,肤若凝脂白玉,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秋水为骨;肩若刀削,腰若扶柳;眉如翠羽,口如含贝;不施粉黛,不食五谷,真是人间尤物啊。只可惜,那对却是小了些,连本公子那胸前一两肉都比不上。”一名体格瘦削的青年公子手摇折扇,评头论足。先是用华丽的辞藻夸赞了番,而后又用粗鄙的话语点明缺点。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听了个真切,场上顿时爆发出淫荡的笑声。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来教坊司的人也多以此取乐。
当面不留情面的侮辱、调戏以往高高在上不敢得罪的上司之女,何等快意
“进了教坊司,就得守教坊司的规矩,你会什么唱一曲儿还是跳一段”方才暗体格瘦削的青年再次说道。
“对啊,我等可并非是不曾见过女人的粗鄙村夫,有没有资格伺候爷还得看你的本事。”
“唱曲儿不行,床上功夫了得也可以。”
一群人嘿嘿笑着,畅所欲言,教坊司内充斥着肆意羞辱、以及落井下石而产生快感的欢乐气息。
沈炼听的眉头皱起,指节捏的劈啪作响。他想起十二岁便入了教坊司的周妙彤,这些年她受的羞辱折磨又可会少想到这里,他心中便越是愧疚,要把妙彤救离苦海的想法便越加强烈。
“二弟千万不要动怒,小心打草惊蛇,周姑娘的事等我们兄弟做了百户,便能去活动一下,要一纸文书把她救出来。”卢剑星看他心中难过,不由小声劝解。
“谈何容易,就算取得文书,那赎身的银子从哪儿去弄。”沈炼叹了口气,眉头锁的更加紧皱。
此时,教坊司内众人均是要求赵泰表演才艺。
嬷嬷一脸为难的看向赵泰,她可知道这是锦衣卫的杀星,要他表演个杀人还行,唱曲儿跳舞哪成呢。
教坊司可不是一般的妓院,乾隆时吴长元的《宸垣识略》说得有趣:“京师倡家东、西院籍隶教坊,犹是唐宜春院遗意。东院以瑟,西院以琵琶,借勋戚以避贵游之扰。”可见这是隶属于教坊司的官家妓院,妓女会音乐妓艺,大都供奉权贵皇亲,这样可以避免像一般妓院的侵扰。
所以但凡是新进教坊司的女人都会被要求表演些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