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凌波阁,已是正午,水似一般这时都在天正堂,除非病人少,否则是不会提早回来的。
叫上碧血,四人一起吃了饭,如今江何去的存在已不是秘密,故而没必要再东躲西藏。
饭后,阳光明媚,温和轻柔,倒是个看书的好天气。
侍女帮晚晚搬了桌凳到雪花林下,又在一旁搭了一副桌椅,供乞儿写字。
晚晚依旧看的是《风云卷》第八卷,因为第八卷是最新的一卷,记载的是近几十年的历史,比起那些几百年前的东西,这些对于晚晚来说更有用些。
上次夹在里边的银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白纸黑字相衬,叶子上的脉络愈发清晰可见。
她取出叶子拿在手上就开始接着上次结束的地方继续看,右手无意识地玩弄着叶子,指甲临摹它的每一条沟壑和每一处光滑,阳光在指缝间流转。
左手边,是乞儿在认真练字,右手边是碧血,今日她难得也陪在晚晚一边,随手拿起《风云卷》第五卷翻看起来。
午后太阳强盛之时,他们才晒足了阳光,收拾东西回房。
江何去的房间内,他独坐于窗边发愁,以前境遇再艰难,也还有个人至始至终陪着自己,如今,他却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程双刹走了,如今他一个人居无定所,寄人篱下,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何况这里是唐无期的家,寄居在仇敌家中,说出去,他江何去的颜面也是荡然无存了。
好在他恨唐无期不是因为羞辱,而是因为他伤过他,若唐无期羞辱了他,他还能厚颜无耻地寄人篱下苟且偷生,那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东山再起之时,定要让今日伤害他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静下心来慢慢思考,以他多年刀口舔血的经验来看,他的处境实在是太危险了。
且不说有黑风客和官差对他虎视眈眈,光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现在都可以把他逼上绝路,因为他已立下毒誓,此生若再残害无辜,便不得好死。
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如今这种情况,他不得不给自己找一条暂时的退路。
逃到一个没有通缉令没有黑风客的地方暂时退隐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只是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他或许受不了那种清平无味的生活。
或者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换一个身份活下去,只是想要改头换面就只能毁去容貌,这样对自己未免太过残忍。
想来想去,他都只有退隐这一条路可选,他总不见得真要效仿豫让,以漆铺面自毁容貌,口吞火炭烫伤喉咙改变声音。
再者,他并不是真的退隐,只是想借此机会躲过风头,在此期间,他可以继续精进武艺,等重出江湖之时,才有与汤乌较量的可能。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突然惊喜,只是冷静下来后,又几分犹豫。
晚晚坐在桌子边写信,希望巴南王看到后能如她所言,撤下蜀地的通缉令。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不如干脆告诉巴南王撤下通缉令后再广布告示,向百姓声明事情已查明,江何去并未偷盗海蓝珠,这样一来也洗去了他的罪名,让他沉冤得雪。
她没有告诉他她如今以何种身份待在段城,也没告诉他那日唐无期宴席上他对面的那个蒙面女子就是她,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尽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的好,这样以一封亲笔书信的方式告知他,要比亲自去见他好的多。
信写好后,她用授封印在信末用力地印下“淮玉公主印”五个红底白字,然后将信折入一封什么字也没写的信封里,仔仔细细地封好,以防被旁人窥看里面的内容。
这封信至关紧要,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晚晚本想拜托弱问,他是唐无期最信得过的人,交给他去做她才放心。
可是打听一番后得知唐无期今日去了一位姓侯的公子家里,说是商量剿匪事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弱问自然也一起去了。
送信这件事拖不得,她只好交给一个护卫,让他去巴南王府跑一趟,还特意强调了这封信非常重要,让他务必小心。
相信她那皇叔会按她说的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