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本!伊本——!”
有人在叫他。
靠在墙角的少年,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唔嗯”两声,下意识摸了摸手里紧抓着的一杆突击步枪。
手指触碰到金属质感、冷冰冰的枪身,令少年略感心安,抱紧步枪,闭着眼继续补眠。
“懒鬼!起来!”
身上被人猛踹一脚,右胸肋骨以下缠绕的白色绷带,又渗出血渍,——早上刚刚包扎过的,却被刚才那一脚踹得崩裂了伤口,他痛得浑身一激灵,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两手就以标准的射击姿态,将枪口抬起。
“……默罕大哥。”看清了眼前人,举枪的少年愣在了那里。
啪!一巴掌狠狠抽在他的后脑勺。
刚才踹他一脚的默罕,络腮胡子下面的嘴唇一开一合,叽里呱啦一大串,乍一听,一句也听不懂,再细细一听,他惊愕地发觉:自己居然能听懂!
“昨晚搞突袭,干了一仗,那帮家伙统统撤回老巢,你个暂时充数的伙夫,枪法糟糕到家了!没打中敌人,自己身上还挨了枪子,蠢货!”
络腮胡的默罕,穿着草绿色军装,笨重的军靴踢蹬几下,作势又要踹他。
“大、大哥,给!”心眼儿活,人也猴机灵着,贼精贼精的小子,立马双手举过头顶,上缴武器,以卑微的蝼蚁姿态,小心奉承。
“到饭点了,快给那群猪猡送饭去,养肥了好宰!”扣下那把突击步枪,络腮胡子把手中的铁桶丢给他,大手一挥,催他赶紧去送饭。
从墙角站起,他沿着楼梯往下走。
这栋五层小楼,隐藏在贫民窟里显得很不起眼,用土夯实的高大墙体,石头堆砌的厚实感,形状方正,窗户较小。
在干旱少雨、气候炎热的半沙漠区域,大多就地取材的石头墙,堆砌厚实的墙体,可以挡住强烈的阳光,使屋内相对凉爽。
房子后面紧挨一条夹弄,被高高的建筑物所遮挡,尽管夹弄一侧的高楼被炸得只剩大片残墙,却还能起到防护遮掩作用,不似房子前面的空地,没有半点遮挡,冷不丁就有子弹射进来,打穿玻璃,在墙壁上留下坑坑洼洼的弹孔。
楼上几扇小窗,大多玻璃破损,刚才他睡在靠楼梯的墙角夹缝阴影处,现在他躲着窗口,从房子后面绕回来,一路上小心翼翼的。
这当口,不小心着点,就会挨枪子。
被冷枪射中的滋味可不好受,昨晚打的那一仗,就连他这个小伙夫都被抓出去充数,激战中一颗子弹擦过他肋下,皮肤上一片焦灼,还划破了一个大口子,缝了好几针。
捂着绷带上被血渍染红的那一块,抬着疲惫酸软的两腿,跑到小楼底层朝北的连廊,一口气冲进厨房。
“伊本,又要去送饭”
胖胖的厨子师傅,腆着滚圆的肚皮,一颠一颠地迎上来,肥厚的两手一搓,小眼睛里冒了光,满脸贪婪地瞅着他,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给!”他摸遍了身上每个口袋,干瘪的口袋里抠不出一分钱,无奈,他弯腰卷起破破烂烂的裤腿,从小腿上绑着的布囊里,翻出一枚戒指,递给了胖大厨。
“昨晚打死了几个死人身上就抠出一个戒指”胖大厨接到手里一看,是一枚银戒指,忙不迭收进怀里,一对儿小眼睛还是那样贪婪地瞅着他。
“默罕大哥他们在,轮不到我去搜身啊!”他机灵地眨巴两眼,一脸讨好的笑,“要不是这戒指从死人手指头脱落下来,滚溜到水沟里,我可捞不着一点好处!就为了捞这枚戒指,我差点没命回来。你瞧,我都中弹了!”
“你个猴机灵,打起仗来躲人屁股后面,我说这回怎么挨枪子了,就为了捡漏啧、啧,那几头猪养肥了能割肉给你吃一口干嘛总给它们留好吃的喂点馊水得了,你犯得着这么拼命么”
看到他缠在小腹的绷带染血,胖大厨这才挥挥手,让他去灶头那边,自个拿吃的。
拎着铁桶过去,掀开灶头锅盖,满满一大锅粘糊糊的东西,杂草碎叶煮着汤,混入残羹剩饭,大杂烩里还冒着一股子馊味,与喂猪的泔水没啥区别,这玩意给人吃,可就难以下咽了。
将泔水倒入铁桶,在胖大厨的关照下,他又从桌面倒扣的碗底下,拿到几个香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