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贫穷的家,三间低矮的土坯北房,两间西厢房,在东厢房的位置,搭着间棚子。要是不被破坏,很温馨的日子。
经过一路攀谈,丁四丫知道了婆婆男人姓程,人称程婆婆,她的村庄就叫程家屯。
路不是很远,程婆婆却走得有些气喘吁吁。估计很可能肚里没食儿。
丁四丫想给她做点饭吃,掀了几个毛罐儿,里面都是空的。
“别掀了。”程婆婆说:“今天敛这个份子,明天敛那个份子,粮食都快敛完了。怕招贼,又赶上过这几档子事,剩了两碗玉米面儿,我装小布口袋儿里藏起来了。”
说着从大衣柜里,拿出一个有三、四斤重的小布口袋儿,说:“掺着野菜,还能维持些日子。”
“干娘,没面了吗”丁四丫惊讶道。
“早就没个面星儿了。”
“这里有小卖部吗”
“有,在村中间那弯儿里,都是些日用品。”
“我去看看。”
小卖部里果然日用品居多,能立即吃的,也只有块糖、红白糖。丁四丫每样要了一斤。
店掌柜见一个小叫花子花钱如此大方,感到惊奇,不无戏谑地问:“你还要什么”
“你还有什么”丁四丫反问。
店掌柜:“桃酥。”
“桃酥”丁四丫又看了看货架子,并没有看到。
“你要不要要,我就给你称。”
“要二斤。”
店掌柜在柜台下面悉悉索索了一会儿,装了一大城盘桃酥,并很熟练得包成两个圆筒形状。
“怎么不摆出来你还怕卖呀!”丁四丫也戏谑了一句。
“不是怕卖,”店掌柜哭丧着脸说:“做买卖的怕卖货,那还做的什么买卖!只是不敢摆在明处,要是让炮楼上的丑脸横种看见了,又吃又拿,一分钱不给。小本儿买卖,赔不起啊!”
丁四丫:“这个丑脸横种很霸道吗”
店掌柜一惊,忙摆手阻止道:“小孩儿,刚才我说的,还有你现在说的,咱哪里说了哪里了,千万别对别人说。要是让他听了去,我们就得挨折耗。”
丁四丫不管这一套,又继续说:“我听说他调戏人家的孕妇,被孕妇的丈夫打了,他杀了丈夫,还糟蹋了孕妇。孕妇不堪辱,吊死在小树林里。小叔给哥嫂去报仇,也被打死。”
“你说的是程家的事儿吧,这事千万可别在大街上说,让他听到,你就没命了。”
“不就是一个伪军班长嘛,干什么怕成这样”
“他杀人不眨眼。且耳目众多。孩子,你再不买就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离着炮楼忒近。”
这时,门外传来皮靴的响声,店掌柜的将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须臾,三个穿黄衣服的伪军走了进来。走在头里的是一个小头、小脸儿、小眼睛、蒜头鼻子的人,他的鼻子尖儿上,正有一块儿成人手指甲盖大小的黑痣。
跟随黑痣的伪军是一高一矮。
难道这就是丑脸横种丁四丫猜测。
“店掌柜的,我要的槽子糕弄来了没有”黑痣伪军横头横脑地问。
“长官,那头出了点儿事,进不来货,也再宽容两天。”
“怎么老子要点东西就这么难,你是诚心不给弄吧!”
“哪里呢,长官的事,我都是放在第一位上。实在是弄不到,长官,再宽容几日吧!有了货我一定给你留着。”
“都说了两天了,还他妈的宽容!你这个小店儿是不是不想开了”
“长官开恩,我一定尽快想办法。”店掌柜一边作揖,一边说。
“哼,我就再宽容你一天,明天再没有,小心你的两只爪子。”说着把刺刀摁在店掌柜的手腕儿上:
“几斤槽子糕,没有你的手值钱吧!孰轻孰重,你掂量着办!”一抽刀,店掌柜的手腕儿上被划了一道红印,有血珠从里面溢出。
店掌柜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下,坐在了凳子上。
黑痣伪军抽回刀,不死心,又走进柜台翻找起来,把丁四丫要的两包桃酥也翻了出来,放在柜上,回手给了店掌柜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