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他——”
拔高尖叫的女声压抑而隐怒地响起,陈白起从黑暗之中恢复了意识,但整个人昏昏噩噩,只有听觉能够接触外界,就像从另一个球体隔着透明的薄膜模模糊糊醒来,不甚清晰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男子似为了掩藏什么,刻意压低了声线,冰冷冷道:“此子坏了吾等布置之事,为何不可杀他”
女子咬牙道:“尔行事此般冲动,可知一不小心便暴露了奴家身份,便会坏了主子之大事!”
男子喉间顿了顿,方嗤道:“不过杀了一瘸腿的儒生,会坏什么事,大惊小怪!”
“今日之事郎君难道瞧不见,这个儒生敢当众主事,且言谈不俗仪容不凡,恐怕是与那樾麓山长关系不浅!若他出事,但凡那樾麓山长动用能力起疑一查……”
男子变了下神色,眯起眼,瞥向陈白起受伤晕倒的位置,道:“眼下如何,是上禀郎主处置……还是放了他”
女子沉目思索了一会儿,便有了决定:“罢了,事已至此,他受如此重的伤,估计留着也是凶多吉少,且任之由之吧,反正夜下无人,此处沙盗流民亦多,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怀疑不到吾等身上。”
男子颔首:“嗯,就这么办。”
女子见男子肯听她一言,方才愤怒的神色也消褪不少,她想起此番约他而来要谈的正事,便道:“原先以为孟尝君已上钩,便会放松警惕落入咱们的圈套,却不料他会让樾麓书院插手这汾海郡之事,所以吾等接下来的行事需得更为谨慎。”
男子道:“‘暴徒’之事我已事先安排,到时候你与我里应外合,只等那孟尝君一到……”男子哼哼一冷笑:“齐国若无孟尝君,便相当于无爪的鹰无牙的虎,何惧之有。”
女子不等男子说完,便谨慎插话:“不可大意,一切皆需小心谨慎。”
两人又凑头密谋了一会儿,事情交待谈妥后,男子便先翻城垣土矮墙而入,于漆黑弥漫的夜色中迅速消失了身影,而女子却停留了一会儿。
她信步走向了陈白起受伤倒落的地方。
女子一双刻画了深沉幽邃的眼眸,静静地盯着倒在血泊中的俊雅苍白的少年半晌,缓缓地蹲下身来,用一只纤素小手……轻轻地覆上了他的额头。
那处,冰冷。
宛如死人。
“安息吧。”
女子红唇张合,似怜悯似无情地吐出三个字,便垂下眼睫,起身离开,她转身之际,那柔软而冰冷的红霞披纱似风,轻轻地拂过了陈白起那张苍白泛青染血的面颊。
等女子走远后没多久,突然原地爆发出了一阵强光,在强光之后,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男版“陈焕仙”骤然换成了女版的“陈焕仙”。
而陈白起,终于睁开了眼。
她胸膛处的空气好像一下被排挤空了,鼻嘴大张,不住地喘息着,如梦初醒。
她如此反复呼吸之后,方恢复些许力气撑着酸软而无力的身躯慢慢地坐了起来,头很重,头顶像压着一铅块,沉澱澱地抬不起来,头痛欲裂令她难以正常思考,眼角模糊稠黏,只觉头上湿辘辘的。
她想她的情况估计很糟糕,之前被人暗算的那一下,伤得不轻。
她随手朝发际处一摸,不用看,一手血。
“再不补点生命药剂,估计血都要流光了……”
这样想着,陈白起便打起精神,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可这种雨雪天气,地面水汽很大,她早已浑身湿透,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只觉手脚僵直冰冷,嘴唇青白发颤。
取出库存的“小型生命药剂”x4,她觉得不能再省了,便一口气喝光,在第四瓶喝完后,才稍微感觉能够动弹了。
那男子手上有功夫,她伤在脑袋,又流了那么多血,没有猝死她都算是幸运的了。
这种能够立竿见影的救命药,真是存再多都不嫌多啊。
伤口还需要上药处理,但没见流血了,估计这四瓶灌下去令伤口暂时结痂了。
陈白起扶着晕眩的脑袋勉强站了起来,她摸了摸胸口,那里鼓鼓地软绵绵,意味着她身体已经虚弱得无法抵御麒麟血脉的霸道侵入,重新恢复了女儿身。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