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海回宫自然没有好话,少不得把在刘尉那边的遭遇,添油加醋一番,向张诚告状。
“什么”
张诚听得大怒,这刘尉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连他的面子也敢驳斥。
但张诚这人城府极深,眼睛嘀哩咕噜一转,便知不好,这事情怕是要闹大了。
孙海跪在一边,见张公公那里没了动静,还道是张诚碍于身份,不愿意为他这种小人物出头。
孙海虽说在宫里被人欺负惯了,可好歹他也是皇帝的近侍啊,怎么一出去压根儿没人把他当回事儿,这口气孙海实在是咽不下去。
“公公啊,这事儿可不能轻饶了他,不然以后这外面指不定怎么嚼舌头呢。
不若奴才去万岁爷说一声,咱们把那刘尉直接降旨查办得了。”
孙海又磕了一头,便要起身去去找万历告状,被张诚伸手一把拦住了。
这种小事儿,孙海可以去打小报告,可他张诚不能。
一旦要是传到了皇帝耳中,恐怕自己一个无能无用的印象是跑不掉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啊,内监二把手。
再者马梁这事儿,当初张诚是在万历面前打过包票的。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惊动万历。
张诚皱着眉头思前想后的,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前去拜托冯保冯公公了。
东厂可都还在他手里,朝野上下,哪个家伙皮痒了,敢不给他几分薄面
事不宜迟,张诚打点了一下手头的事情,即刻派人出宫去了吴和的府上求见。
冯保收了两个干儿子,一个是宫外的徐爵,称得上是他府上的大管家,帮他打理一切事务。
另一位则是内官监的掌印太监吴和。
徐爵那边张诚搭不上线,不过这吴和倒是很好说上话。
这家伙贪财好色,不过才上任半年多,就已经把这些个内府衙门的中官卖了一遍。
榨人钱财,又黑又狠,内府众人无不恨得他牙痒痒。
张诚派人给他送去五百两白银。只为他给冯保冯公公递句话。
吴和府上,一旁的小太监双眼放光,难以置信的盯着吴和道:“公公,你说这个张公公是不是疯了,五百两银子就换您递上一句话”
吴和眯着眼睛不说话,他也不太懂张诚的打算。按理说,张诚和冯保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句话而已,有什么打紧的。
那他花重金让自己递话的意义是什么
小太监在一旁看着着急。
“公公,这银子咱还收么”
吴和冷笑了两声:“收啊,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为什么不收。”递句话而已,这里面的事情,自有干爹去思考。
……
天色已黑尽,冯保终于回到家中,此时客厅里已经坐了三个人。
一个是徐爵,一个是内官监掌印吴和,一个是尚衣监掌印胡本杨。
这三个今天能同来,自然都是他的心腹。
冯保一走进客厅,三位都赶忙站起身来垂手侍立。冯保抬了抬手说:“你们先坐着,老夫去换身衣服。”
徐爵自然跟在后面,进了内堂。
“干爹。”徐爵神神秘秘走到冯保面前,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幅字画来。
“干爹快看这是什么。”
冯保有些诧异,心说怎么徐爵这夯货也开始把玩起字画来了便斜着眼睛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看出了不同来。
冯保伸出双手接过画卷展开,面色不由得有些动容。
“竟是唐伯虎的《秋深古寺图》”
冯保擅于琴棋书画,写得一手好文章,自是文气非凡。这些年来,他经历过改朝换代的风风雨雨,自己也一步步成长为内廷首辅。
(内阁首辅是外廷首辅,司礼监掌印太监则是内廷首辅)
对这大内之中的胜残去杀见的太多,心境里自然多了一份高位者如履薄冰凄凉枯索的无奈。
所以对这唐伯虎的字画颇有感触。
今日见这徐爵能够体悟自己的心境,献上这副《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