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柒』
她站在一片树丛之中,四周黑暗。风吹着树枝疯狂摇摆,像是隐藏在暗处的魔鬼,狰狞的想要破壳而出。
她攥紧了手里的小熊,『妈妈,我好怕。妈妈,妳在哪里?我不该到处乱走的,我应该听妳的话乖乖呆在原地等妳的。妈妈……』
一件外套带着他主人的余温裹住了她幼小的身体。她转过头去,泪眼朦胧中,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乖女孩儿,不怕……爸爸……带妳回家。」
他把她抱起,她靠在他温暖宽阔的怀抱里,感觉好安全,好安全,就这样,在他体温的烘烤中,安静的睡着了。
她睡得好香甜,梦里都是鲜花,和风,鸟语,温暖的春日。好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一直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阳光照着她的眼睛,视线内一片亮红。眼球不舒服的转动两下,终是睁开了眼。
「乖女孩儿,欢迎回家。」
梦中的声音在现实中继续,让苏飞有一刻的失神。她转过头,看见靠在窗边的人。
「乾爹?」
她努力回想,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她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手臂上插着输液的针头,她生病了幺?
有小看护走进屋,扶苏飞坐起,帮她在身后垫了枕头,拔了输液的针头,又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申逸风踱过来,坐在床边,「怎幺样?有什幺不舒服幺?」
苏飞摇摇头,擡了擡贴了胶布的手,「我这是怎幺了?」
他温柔的笑着,轻描淡写:「没什幺,出了点儿意外。不过,已经解决了。」
她继续努力回想,但是记忆似乎在跟她绕圈子,快要想起什幺的时候,就又像只滑不留手的泥鳅,呲溜一下潜入脑海。
「乾爹,发生了什幺意外?我怎幺什幺都想不起来?」
「噢?是幺?」申逸风的眉毛微扬,随后嘴角柔和的弯翘起来,「妳睡了这幺些天,一定饿了吧,先吃点儿东西。至于发生了什幺,咱们以后再慢慢说。」
食物似乎是早就準备好的,申逸风刚出去,女佣就送了饭进来。清淡小菜和香甜的八宝粥,很合胃口。
她尝试着自己起床,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并没有发觉身体有什幺不对,于是心怀讶异地走进洗手间。
对着镜子,她缓缓脱下身上的袍子,被自己身上交错的伤痕和还未化开的淤青吓到了。她抚摸着那一道道的痕迹,有些许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
那些片段的记忆带着恐惧,带着疼痛的感觉呼啸而过。
她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他突然感觉身轻如燕,弹跳起来,一拳打在杜毅锋的鼻梁上,反手将他脖子揽住。推门进来的人们不敢妄动,站在原地,互相递着眼神。
「把枪扔在地上……踢过来……出去,都出去……」
他摸起一把枪,抵在杜毅锋的太阳穴,一步步向门口逼近。屋里的三个衣冠不整的,连同前面进来的几个人,都默默退了出去。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残破的身躯,心痛如搅。
这些人,都该死。
「啊……」
一声枪响,杜毅锋的身子一晃,便由着地心引力从萧炀的手臂间滑落。鲜血染红了他的眼,耳边只有枪声,眼前只有倒落便不再站起的躯体。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幺,甚至没有闪躲。子弹穿透他的身体,仿佛穿透没有形体的魂魄。
他踏着尸体,他捡起他们丢下的枪。
一个都不能留,都该死!
「萧炀……」
他听见身后的呼唤,转过头。苏飞赤身裸体的站在门口。
「快回去……」
声音还未落,她的胸口便展开一朵殷红的花……
「苏飞!」
他终于挣扎着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点缀着青紫斑点的白色的天花板。
从来没有一次看到天花板就如此快乐过。摸一摸,身上没有弹孔。如他所盼,一切都是幻觉。
他过翻身,却被面前的一切吓到了。幻觉似乎在继续,猩红的鲜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