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不想柳河洲?”那低低闷闷的声音里,有暂忍的欲念,还是幽怨的心气。
敢情在这情山欲海里翻腾了半响,这小气之人,还在耿耿于怀她将他错认?心中觉得好笑,可又被那种带着狠念与酸胀的男儿风情,勾得情不自禁,便不由自主,眯了媚眼,浮了笑颜,乖乖地答他:
“不想了……”
“沈相爷呢?”那人却不依不饶,嘴角依然高挂,继续与她清算。
“也不想了……”她又摇头答他。这当口,她已经是满心满身地,只想化着亭下那池中水。
“还有那个谁?”凤玄墨又微微皱眉,一副不屑想起的表情。
“澹台玉……”她一时嘴贱,就接了。刚才确实是顺口拈了那东桑小王爷来挡枪当箭使的。
“你……”果然,嘴贱惹的祸,那人听得心塞,一时无语,手上却突然使力,箍住她的脸颊,十指滑进她两鬓发丝里,恨不得将她揉作一团。
“嗯呀,都不想了,我是你的……”他最想听的,不就是这一句吗?娇娇说罢,伸臂揽腰,将他靠拢,又挺起腰肢,主动去就他。
这才哄得那醋坛子,弃了幽怨,四肢并用,将她绵绵缠住,全幅身心地,与她缠绵……
端的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都来打破,用水调和,捻塑你我……可那贪心之儿女,灼灼打破了,也绵绵调和了,却舍不得,还要重新捻塑起来,分离成你我。便齐齐化作那亭边的满池春水,轻风吹拂,一波接着一波地,交融,荡漾,融成再也分不出你我的一团。
“阿墨,这石桌好硬,硌得背疼,你还是抱着我罢……”
“阿墨,到边上那花丛中去吧,那里软些……”
“阿墨,小衣还是不要脱了罢,这天光,明晃晃的,羞死人了……”
“阿墨,你看日头都偏西了,我们暂歇了吧,若是阿依莲回来撞见,多难为情……”
“阿墨,你信不信,今日这百花深处,水上凉亭,我在梦里曾经过……”
……
第四卷 画锦堂 第一百六十三章眉心一点朱
到了四月底,那只管训军的闲置教头,竟越来越忙了。三天两头往京畿大营跑,只是,谨记着教条,不出三日,必回府宠妻而已。
后来裴炎的夫人到府上串门子,进门没唠嗑几句,就开始左右旁顾,问她找什么,她说想看看大将军家的那只猫。
夜云熙一头雾水,一问之下才知道,说是凤大将军有句名言,每逢营中诸事完毕,天色却晚,同僚们留他在营中消磨,他却只说家里的猫饿了,他要回家喂猫。
那憨直的裴夫人一句话,让夜云熙咂味了好几日,又逮着机会,将那嘴贱的大将军,搓耳揉面,一边嗔怪数落,追着问他究竟要如何喂猫?一边撩裙扑上,果真像那猫儿贪腥似的,腻味了好几回,才作罢。
不过,见他忙碌,她也心安。皇帝明里贬他,暗地里仍是在重用他。当初撤了兵权,以一个空头大将军的身份,娶她这,朝中也无话可说。而这七月出征,放眼整个大曦朝,能够挂帅领兵之人,兴许,论战绩,论人心,除了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
想他前几月里,夜夜翻看兵书战记,阅得痴迷,想来也是为着这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也是,自古那些铁血男儿,心中的凌云壮志,确实不是一时的富贵安逸就能消磨殆尽,那骨子里的征伐雄心,也不是温香软玉在怀,就能全部替代的。
可一思及那北上征战,心中就提前起了离愁别绪。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要喊打喊杀的,刀箭无眼,虽说是龙精虎旺的男儿身,可总觉得,又要他到那枪林箭雨中去奔命,想着就心疼。
此前那般刀伤剑口,蛊毒禁术轮番折磨,现在又连脑中记忆也给抹去了一截,在她看来,那看似精血旺盛,体格强健的人,真如稚童般脆弱,便只盼他也如曦京那些身骄肉贵的纨绔子弟那般,一辈子富贵骄奢,锦衣玉食,好生养了,才好。
且那雍州城里的皇甫熠阳,只听说是头风隐疾发作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