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少顷,门边传来那熟悉的嗓音,一声低低沉沉的呼喊,带些迟疑的探问,又有肯定的惊讶,像是确定是她,却又不敢相信会是她。
夜云熙抽口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边靠在桌边按揉腰间,一边问他: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那人像是被问住了,没了下文。
正想着莫不是方才那兵卒告诉他了?还真是训军有方,将鸾卫营训成了他的忠犬,她的话也不管用了。却见着门边黑影一闪,下一刻,那人就到了眼前,一个倾身张臂,她被准确无误地拦腰搂背,抱了个结实,一个滚烫的热气呼吸,朝她耳边低低地送了一句:
“我闻到的。”
那浓烈的男儿气息将她全身包裹,低低哑哑的声音,带些得意,带些撒娇,带些欣喜,在她耳边挑逗,这人,与她相处……越发娴熟了。本来,她亦是心中酥麻,手脚发软,若是心无旁骛,指不定便任他搓揉了。
然而,在黑暗中良久,视物已清晰,当视线越过他肩头,看向门边光亮处,门外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抹被夜风吹起的纱衣裙角……她突然镇定下来,冷冷地问到:
“阿墨,那女人,是谁?”
第二卷 行路难 第六十章火气有些大
眉娘立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屋里漆黑,可那动静却清晰可闻。刚刚一个兵卒领着她过来,于转角处,她就见着这位凤大人推门进了房间,便赶紧快步过来,想要跟进去,可撵至门边,却听见屋里有个清凉的女子声音,接下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响动,说明里面两人,关系很不一般。
眉娘便万分纠结,不知该要如何是好。今日在青云山下,她家公子好斗,堵着这位路过的小将军,非要与他攀谈,比试。公子才华无双,诗词文章,琴棋书画,样样精彩,可比什么不好,偏要比他自己最不擅长,而这位小将军却最拿手的骑射。
公子当然就输了,顺便将她也输掉了,说是既然是比试,就得有个表示服输的彩头——而她,妹娘,公子身边众多侍女中的一个,就是那个彩头。
很明显,这位冰山黑脸,冷言少语的凤大人,其实根本不想要她这个被公子硬塞过来的彩头。可是,在公子那满怀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她只能跟着这位凤大人走。她知道,公子起了心要送人,若送不出去的话,那她基本上,就可以到一边去抹脖子谢罪了。
所以,即便是这位大人眼中根本无她,甚至当她烫手山芋似的,恨不得在半道上就给扔了。她却是在搏命,厚了脸皮,使出浑身解数,装可怜卖乖,锅贴似的,一路跟着他来了这鸾卫营。
这位凤大人倒也干脆,一脚踏进营里,就将她扔给一位姓裴的大人,让他来安置她,跟着便撒手不管,转身没了人影。幸好那位姓裴的大人怜悯,将她从头至脚仔细打量,纠结了一番,是要安置她到伙房帮厨,还是浆洗缝补,末了,却朝脑门心一拍,派人直接将她送到这房门口。
屋里有些卿卿我我的暧昧动静,她只得将身形往门侧藏了,却止不住夜风的吹拂,四月春衫轻薄,百褶纱裙如浪花般在脚边翻卷。房中那个女子似乎眼尖,看见她了,听得那清冷的声音在问:
“阿墨,那女人,是谁?”
下一刻,屋里就亮了灯,她亦只得现了身形,站至门中央,低眉顺目,垂手敛裙,等着问话。
“你来做什么?”那位凤大人看清楚了是她,声音里有些生气。
“裴大人说,大人这几日火气有些大了,遂遣了奴家前来,替大人……消消火。”她答到,极力保持声音的平稳与寡淡。
裴大人的确是这样吩咐她的,她一时想不出,除了如实回答,还能怎样。她知道,若是此刻,屋里只有这位大人,似乎可以尝试一下……挑逗,可现在,多了一位,她此举,说不定就成了挑衅,没准还是找死。
因为她在余光中瞥见,那位女子正端坐在桌边的椅中,而凤大人,陪着小心,立在她身边!遂极力藏了声音中的柔媚,刻意沉了声音说话。可那长期训练,吐纳自如的如水腔调,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几句话说完,屋中沉寂,只有她的靡靡尾音在缭绕,如春江柔波,微微荡漾。
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