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软软的,齐天睿禁不得叹了口气,“这整桩事,把我的丫头累着了。打今儿起,莫再为此事发愁,凡事有我。”
“……嗯。”莞初懵懵的,觉得承不得他这番话,想争辩,又觉这生死劫后不该为自己矫情,抹了抹泪,抬头看着他,“只是……我还是有一事想不明白。”
“何事?”
“那韩……”公子两个字未出口,莞初蹙了蹙眉,“韩荣德,他先前哄着大妹妹私下自己堕胎,许是还用将来天长地久的计较来哄她,可这之后,既然得知你要护着她生下来,又笃定大妹妹不会把他说出来,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做下这么……丧尽天良之事?枉顾她的性命罢了,也把自己曝露?他……就不怕你?”
齐天睿闻言,嘴角边淡淡一丝笑,“怕。所以,他不敢让我养。”
“可是……”
看着她疑惑,齐天睿好是犹豫了一下,方道,“他送进来的药,我给叔公看,竟是拿不准;下晌我就着石忠儿拿去了叶府。从夕兄找人仔细验看,才知道那药来自南疆域外,不是堕胎之用,是做死胎的。”
“什么??!”
她腾地坐直了身,小脸惊怔,泪痕斑斑,一双失神的眼睛像不认得他似的,齐天睿蹙了眉……
“他送进来三瓶,该是三月之用。每日一丁点,慢慢在腹中遏住胎儿生长,终是一日,胎死腹中。不会即刻发出来,待到泛了毒,娘的身子受不住,便似生产一般。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莫说是我,就是秀筠自己都不会知道是为的什么。又如何曝出他来?只是,因着巧菱一时手下没把握放多了,秀筠的身子又弱,那药竟是先冲了娘体,才有了今日之险。”
他语声平淡,不着任何喜怒,却这一个字一个字丢进这冷雨的夜里,莞初只觉寒气从四面涌来将她淹没,心攥得死死的,脸色煞白,透不过气,他一把将她重拢进怀中,忽地一暖,她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他,那力道像是恨,似要把那心底的寒意和恐惧都给他,全都给他……
噗地一声,苦苦挣扎的小烛灭了,药香之中腾起一股浓浓的烛火味……
“……你打算如何?”
闷闷的一声,怀中人终是又开口,却那手臂丝毫没有松懈,失了把握一般勒得他紧紧的。脸颊贴着她的额头,他轻声道,“不如何。”
“你……就这么放过他了?”小声儿迟疑,她不能信。
“该放过他么?”
“不该!只是……”她顿了一下,仰起脸,蹙着小眉看着他,“他是转运使府的公子,我怕你出手重,一旦要是伤了人,到了官府,哪里还会计较是因何而起,也说不得大妹妹的事,那岂不是反倒累你……”
齐天睿闻言,轻声笑了,“傻丫头,你以为你相公会寻几个打手堵个墙角打他一顿,打残,打伤,打得他绝后,然后再撂下一堆狠话如何如何?还是会大闹转运使府,撕皮破脸,逼着他娶秀筠?”
被他这么一问,莞初挣了挣小眉,细琢磨起来那行为实是不妥,可她……还是真是这么以为的,毕竟……当初他不就是一怒之下动了粗才被人陷害?别扭了一下才道,“我是怕你又意气用事,到头来,牢狱之灾……”
“听故事,不能只听一半,不落狱如何反败为胜?”
莞初心里忽地一股小火,噘了嘴,“落狱就已然势败!恶名出去,哪管你之后的计较?”
“放心。”小声儿怒,他尽收在耳,低头,指肚轻轻摩挲那嘟起的粉唇,“从前是没有牵挂,无所顾忌;如今么,私心太重。”
她怔了一怔,想再驳他却不知怎的竟是没有再开口,任他轻抚,心道不论怎样,他知道计较……就好……
暖暖的指肚离了她的唇,轻轻抚过小脸上那满满的泪痕,他哑声道,“丫头,”
“……嗯,”
“我最见不得你哭。往后,再要想哭,来告诉你相公。”
“嗯?”
“我保证,不会让你哭出来。”
“……嗯。”
浓浓夜色,苦涩的汤药,两人相依相偎,那紧紧的力道不知彼此……
……
两日后。
暮昏时分,大紫檀案上收拾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