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夫人闻言微笑,“这孩子越是贴心了。看着就是好的,只是我也吃不下了,先搁了吧。”
“是。”
看丫头们端了漱盂和巾帕过来,莞初赶紧放了碗筷起身,亲手接了伺候。
用过晚饭,莞初总算得着不必再捡珠子,只是嘱咐往后每日功课都要练得手稳方可抄经,莞初口中答是。随后梧桐在炕桌上掌了灯铺了纸张,莞初盘腿坐了,在婆婆眼皮子底下抄经,一笔一划,每一个字越发用心,眼观鼻,鼻观心,十分专注,连她自己都听不着饥肠辘辘,唱得欢快……
……
起更入了夜,彦妈妈支开了梧桐,亲自伺候闵夫人更衣。
“太太,您歇了吧。这早晚的,也是劳累。”
窗外飘进雨腥味,闵夫人有些出神,“你说那丫头是怎么养的?脸皮儿这么薄怎的倒是没了廉耻心?不知臊也不知羞,怎么说她都不见理会,莫说愧疚,莫说恼,脸都不红一下,赖皮赖脸,打都打不应!那身子也是,又轻又硬,横竖不服。”
“太太,您说的可真是。”彦妈妈紧着接了,“今儿前晌那顿手板子,我原先打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半大小子都嚎。您说二奶奶一个女孩儿家,细皮嫩肉的,手肿成那样,换了旁人家的女儿莫说疼,单是委屈就不知要哭得怎样了,她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瞧那光景,保不齐在娘家就不是个省事的,没少挨过。”
“嗯,有理。”闵夫人十分赞同。
“不过,太太,来日方长,您老这么每日跟她耗着,多少辛苦,心又软看不得。”彦妈妈边说边拍了拍胸脯,“往后您只管交给老身,她还敢在谨仁堂耍赖不成?管保这二奶奶能安安分分地,一日里头再无闲时候。”
“莫一口一个二奶奶、二奶奶的,她是哪门子的二奶奶?旁人倒罢了,你也供着她!”
彦妈妈闻言喜笑颜开,“太太说的是。只是我这张老脸子总得在人前做给那些丫头们瞧,不敢坏了规矩。实则莫说我这知根知底儿的老人儿,就是那些个府里的小丫头们也都知道咱们二爷自打归宁回来就没进过素芳苑的门儿,这奶奶、奶奶的早早晚晚不过是个虚名儿。”
闵夫人在床上坐了,拢拢散开的发髻,“也罢了。往后要学的规矩多,三年后出门她也得有我齐家的调//教。”
“这还不都得您老费心。”
“嗯。”
……
主仆二人走在园子里,细细的雨丝似有若无,脚下忘了时辰,只管慢慢悠悠。
瞧莞初面色凝重,绵月轻声问道,“姑娘,可是腿疼?”
“哦,不是。快到腊八儿了吧?”二娘做的腊八粥最是人间美味……
“……”绵月忧心忡忡,“姑娘,那经文咱们数得清清楚楚的,今儿这一出儿谁知道是怎的回事?”
莞初竖了食指在唇边,轻轻一笑,“佛知道。”忽地眼睛一亮,“哎,绵月,早起那碗酪子可还有剩的?”
“哪还能有剩的。”绵月说着握了莞初那只好手,“不过,有这个。”
莞初低头瞧,手里塞过来一个油纸包,呀,竟是两只小包子。“多谢多谢。”正是心喜要往嘴里塞,忽见远处一晃,莞初一把拉了绵月,几步闪到了汉白玉的桥栏后。
定了定魂儿,绵月小声问,“姑娘,又是三爷?”
“嗯。”
绵月没再吭声,安心瞧着姑娘佝偻着腰蹲着大口吃包子,这几日,抄经挨饿是姑娘的家常,躲这位三爷也是姑娘的家常……
☆、第19章 各自安好
落仪苑。
齐天睿搭着腿靠在临窗的贵妃榻上,青缎袍垂在榻下露出雪白的裤脚;日头照进来,浑身暖洋洋的,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拿着薄薄的琴谱,神色慵懒,目光映出日头和一个个音符,跳闪闪的;一旁的高几上一盅香茶,盖子打开放在一边,热气冉冉,袅袅清香……
西北一趟,日夜兼程。不知是巧合还是果然如此立竿见影,自从齐允年上任西北巡抚,裕安祥的生意在年底盘货之际居然呈现涨势,这前所未有的势头让齐天睿愈加笃信自己曾经的盘算。风尘仆仆登门,他带去了老祖母和两个小妹的书信,齐允年百忙之中在火炕上备了一壶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