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小雨要放风筝!”
“好,这就去御花园里陪小雨放风筝!”
“父皇,小雨想要骑小马!”
“来人,还不快牵公主的马来”
“父皇……”
承阳帝阖眼躺在御榻上,破碎的梦境里他看见一个一团粉嫩的身影围着自己身边蹦蹦跳跳,脸上洋溢着有些娇憨的活泼笑容,不禁嘴角微微扬起。
小姑娘的身后,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恬静地微笑,她的姿色在这六宫粉黛中并非最出挑的那一个,但是这双清澈的眸子却是哪一位嫔妃都比不上,最让承阳帝留恋不舍。
他轻轻招手,让这个女子走近一些,但是她却伫立在远处,嘴角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眼中却泪水滚滚落下。
小姑娘脸上仍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毫无芥蒂地朝着他跑了过来,眼瞧着她的小脚绊在一处青砖上,承阳帝赶忙上前去接住她,但是手臂中空空如也,娇小玲珑的姑娘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承阳帝在深夜里蓦地睁开双眼,许久才反应过来那不过是一个梦。
有多少年都没有想起过她们母女了,今天怎么会突然梦见承阳帝喉咙里咕哝一声,随即明白,这是前些日子在斗兽大会上与自己的亲生女儿重逢的缘故,不过,她看自己的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惧怕和幽怨。
承阳帝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去,把这些烦心事都抛之脑后,却觉得心头有些灼痛,伸手一摸,脸上竟是湿漉漉的触感。
他心脏颤抖地厉害,却并非出于自身的恐惧,似乎是失控了一般,想要拼命跳出他胸腔的牢笼。
随即,喉头一热,承阳帝用手帕接住吐出的东西,借着彻夜长明的烛火,是殷红的颜色。
他默默地盯着手中巾帕看了许久,知道这一块血迹意味着什么。
他支撑着坐起身来,却没有呼唤宫人服侍,更没有想过去叫太医。万一自己吐血的事情暴露,整个西庆国朝堂不知会发生什么暴动
不指望那怯弱的太子能出手摆平这一切,朕是不是该要考虑身后之事了呢
一向自视甚高的承阳帝不禁有些颓然,他不明白自己正值春秋鼎盛之时,又并非怯弱不胜之人,怎么会就这么快地走下坡路了呢
人前桀骜的承阳帝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
“陛下不打算找太医吗”空寂的寝室里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声音,默然沉思的承阳帝身子一震,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烛火的阴影中走出,站在床榻五步之外的地方便不再前行。
承阳帝上下扫了一眼,此人年纪不大,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身着一袭蓝衫,看样子身上并未携带兵刃。
“陛下不叫御前侍卫来吗”年轻人露出稍稍有些讶异的表情,没想到他见到刺客半夜闯宫,还能如此镇定。
承阳帝发出了两声更像是威胁的笑声,从枕边拿起从不离身的佩剑,拇指挑起剑柄,露出一寸寒意森森的剑身:“小子,你以为朕跟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一样,连一个小毛贼都解决不了吗”
年轻人微微摇头,言语中颇带着尊敬:“我听过不少关于陛下的事迹,知道您幼年时隐匿身份,真刀实枪地磨练自己的本事,在军中立下赫赫战功,甚至在一次埋伏中,以一人之力杀死敌军百人,救下一队五十骑人马。这也是为何先帝最终传位于陛下。”
承阳帝哈哈笑了两声:“你知道得还挺清楚,别告诉朕你是专程来拍马屁的,要行刺朕就快些,别婆婆妈妈的,耽搁朕睡觉。”
年轻人没料到这位君主脾性竟然如此直爽,倒有些莞尔,他当真右手微抬,在对方宝剑出鞘之前,摊开手掌让对方看清楚了所持的东西,是一面玳瑁铜镜。
“有人托我把这个还给陛下。”年轻人双手拖起铜镜,走至承阳帝身前。
对方不解地看着他掌心的物事,犹豫了片刻拿在手中。
这显然是年代久远的物事了,铜镜已经开始生锈,镜面也早已模糊不清,再好的容颜也无法映照出来。
“这是刘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