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郑宅中的护卫又撤掉一半,还有二十人分别值守在里里外外。
不过仅限于前后门周围一带,往院内的地方便不再有。
前院又与清池水榭那院子不同,两株形态苍劲的古柏一高一矮地搭配在院子东南角。
树下落着几块浑圆的大青石,像是被特意打磨过,非常平滑。
时间已是午后,简单的寒暄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院中一处方亭中落座。
将离回身看了一眼,宋桓与珠儿知趣地留在亭外侯着。
而金风木云这时却有些紧张地站在更远些的地方紧紧盯着这边。
二人坐下后并没有立刻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各自看向一边,谁也没有提到那晚将离说过的那句什么“久长时”或是什么“朝朝暮暮”。
云娘手里捧着汤媪,确实感觉手里回暖过来。
又慢慢看向将离,他正盯着外面一丛灌木发呆,揉揉虎口,还挠了挠脸上的疤,吸了下鼻子。
脸上的结痂掉了一半,右手虎口的裂伤因为手指拉合频繁,结了的痂总会不经意间被扯开。
他早早地就给抠掉了,这时露出粉嫩的新肉,还总痒,又不好抓,就只能用力地揉着。
云娘看着将离这些细小的动作,竟有些沉浸。
先前那个高远至云端的九原君,就这样谪落到了自己面前。
不仅给自己带来珍馐果脯,说了句什么朝什么暮的。
还送了一个暖心的汤媪,仿佛下一刻就会变成与自己共度余生的那个人。
而这些对于云娘来说,都曾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此时心里多了一分念想,以后的日子似乎有了期待,也许这辈子……不必再一个人走……
婢女端来耳杯为二人斟水,又拿来了将离上次留在这里的象棋。
这会儿他俩已经在默默地摆子开局,云娘走红,将离走黑。
云娘一手捧着汤媪,另一手行棋,摆出当头炮的开局,将离笑了笑,新手都这样。
他布了个四平八稳的中象局,却还没进入状态,又让两个卒子过了河,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这个汤媪……工师说不会漏,也给我演示过了,盖子里有个软软的垫片。
“他说了个名字我没记住,好像是某种动物胶质,起到密封作用,但你拿的时候还是尽量端平。”
“妾身记住了。”云娘点点头,斜进一马。
将离没怎么看,随手挪了一下卒子道:“还有啊,这个可以用来暖被窝,你睡前往寝衣里塞两个,或者给克儿一个,这样冬天入睡就好受些,我会再让工坊那边多做些。”
听将离讲到床榻之事,云娘低下头,小声地“嗯”了一下,使了砲翻山,越过先前那颗布好的马,吃掉将离的卒子。
他愣了一下,叹口气,将另一卒平移一步,吃她一颗兵。
又道:“家里应该有兽皮的吧封在寝衣上面的那种。”
“有的。”
“嗯……要入冬了,还不知道这冬天怎么过呢,难道真要守着燎炉裹着熊皮窝冬三个月么……”
话音的同时,云娘又吃将离一卒。
他皱着眉毛有些纠结,聊两句话的功夫走了神,怎么过河的卒子都挂了,不科学……
……
时间就这么在移棋行子间悄悄过去,山林中的叶浪声阵阵传来,裹挟着草木清香和啾啾鸟鸣,云卷云舒,太阳慢慢地西斜了……
亭中时常传出将离的声音,云娘也总是轻声应答着。
……
“这次忘带桂花粉糍,下次给你带。”
……
“不不,你这个仕……不能这么走,只能走这里……”
……
“市集的那些污糟东西已经撤掉了,我看你没事也别过去,人多眼杂的,宅在家里多好,我有空来找你就是。”
……
“汤媪还暖着么找人来给你换下珠儿,来。”
……
“你这样就是送子给我吃,叫献子,可以换这个车过来解。”
……
“克儿这几天怎么样趣意斋又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