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九点半。我和刘凯辉在杂物房不知不觉待了一个小时。重新下到客厅,大部分客人已经不在了,唯独剩下袁依梦和王丽洋,两个女人挨着坐到一起,显然前者在安慰悲痛欲绝的后者。
我静静地伫立在楼梯口,犹豫是否该过去。袁依梦抬头看见了我,并无眼神交流,又俯下身子安慰对方。我到柜台处坐下,假装整理桌上的账单,自己估摸着这样的举动不会招致王丽洋的反感,事实上她已经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了。只是受于刘凯辉的交代,我不知该如何开口,现在让处于崩溃边缘的王丽洋接受审问,未必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我把头埋在柜台里,时不时往沙发的方向瞄一眼,只见王丽洋全身搐动,发出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的,散布在屋里,织出暗蓝的悲哀,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袁依梦握住她的手,断断续续地低喃着,俩人之前的隔阂,早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被抛到九霄云外,怜悯之心降临到袁依梦身上,使她不计前嫌,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天使般的光环。
我渐渐地将王丽洋的嫌疑与这起谋杀案划开了,不仅由于她表现出的悲恸,还因为她在我的印象中始终待在客厅里,并没因为那场停电而做出可疑的举动。然而,刘凯辉是否依然会固守着他的想法,就不是我能决定的。在他的潜意识里,王丽洋依旧是首当其冲的嫌疑人。
很快,身后响起一串慢条斯理的熟悉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是刘凯辉,他仿佛一个有意介入到这场惨剧中的不速之客,目光直直地注视着沙发上的两个女人。
袁依梦的脸上掠过一丝愠怒,王丽洋则埋着头,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相信看到这一幕也会心生恻隐。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王丽洋跟前,用一贯的官腔说道:“王女士——”并清了清嗓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对你先生的遇害深表同情——”他顿住了,因为对方抬起了头,“——对于这起事故,毫无疑问,是一场谋杀。虽然案发时我不在场,但从后续获悉的情况来看,有人蓄意制造了这场谋杀——”
“是你害了他!”王丽洋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打断他,两只通红的眼睛里满含怨怒,“你冤枉了好人,你冤枉了我丈夫!我们没有杀人,我们不是凶手!就因为我丈夫和你起了冲突,你才把他铐起来的!我们没有罪……”说着,她站起身,朝刘凯辉撞去,却被袁依梦拦腰抱住。
“——放开我!”她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怒吼着挣脱袁依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