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晚上八点,刘凯辉才和宋先生回到旅馆,他们带的饭菜四只手都提不过来。我赶紧过去帮忙。
客人们早已聚集在客厅里等候晚饭,并异口同声地抱怨刘凯辉不近人情的做法,直到我们把饭菜摆上桌子(谢凯早已备好),客人们才停止抱怨,继而把注意力集中到饭菜上,并争先恐后地拆开包装,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清一色的菜:红烧狮子头和炒韭菜。
“这是啥嘛!”王茜低声抱怨道,皱着眉,对着饭菜直噘嘴。
陈俊生劝她多少吃一点,不然身子会扛不住的。她迟疑不定,到后来也许是真饿了,只好小口小口地将饭往嘴里送,样子娇惯得不行。
袁依梦在一旁直翻白眼。
宋先生一家三口倒显得安静,只顾埋头吃饭,仿佛与众人隔离开来。
谢凯摆出一副很投入的样子,并不时张罗客人们用餐——他似乎对刘凯辉的做法毫无异议。
林老太有点力不从心,左胳膊肘撑着桌子,右手夹菜,几次菜递到嘴边,由于没夹稳,菜又掉到桌子上。众人只当没看见。
刘凯辉动也不动眼前的饭菜,他笔直地靠着椅背,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犀利的目光逐一在众人的脸上掠过,和我相遇时,眉毛稍稍上扬,似乎在向我传递一个积极的信号。我暗中等待。
透过客厅的玻璃门,可以看见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下来,花园不知什么时候亮起一盏灯(估计是谢凯打开的),却是极其微弱,被黑暗裹着,毫无存在感。风一刮,玻璃门就被震得“格格”响,像是有人在拍门,随时会闯进来。
刘凯辉利用晚餐时间把客人召集起来,想必是有意而为之。众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用着晚餐,连咀嚼的声音都清晰入耳,除了偶尔用眼神交流外,再无别的举动。一股紧张感蓦地在饭桌周边蔓延开。
很快,他打破了沉默。
“——各位,我想你们对这顿并不丰盛的晚餐肯定有所怨言,有些人没能趁着晴朗的夜色出去就餐,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可是我不辞劳苦地为你们把饭带回来,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用意。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没有特别的原因,不会为难大家。”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直视前方,“你们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值得我大张旗鼓。接下来我要给大家看一样东西——齐先生,麻烦你到我的房间将它取过来,就在我的行李箱里。”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跑上楼。两分钟后,我揣着那把手术刀回到客厅。
“谢谢——”他起身接过手术刀,将它置于明亮的灯光下,“各位,相信你们很多人一看到它就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沉着脸,故意打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放下手中的筷子,凝神望着他。
“——这是凶手作案时用的凶器:手术刀。他就是用它割断了何老先生的喉咙。”
在场的女性不约而同地发出尖叫。林老太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着。男孩在椅子上来回挪动。
“现在,我请你们仔细观察一下。”他出其不意地把刀递给离他最近的陈俊生。
后者面露难色,犹豫着是否接过去。
“不要紧张,我没别的意思。”他怂恿对方,“你看完了传给下一个人。”
陈俊生战战兢兢地接过手术刀,手不停地抖着,很快瞟了一眼,急忙递给他的女友。
众人陆续看过手术刀,最后传回给刘凯辉。他小心翼翼地将它塞进肮脏的夹克衫里,搓了搓手,嘴巴往手掌心呼着热气。
“——齐先生,你的伤势如何好点了吗”他不经意地提起这个话题,让我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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