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有人急。
比如说许星河和楚秋然。
许星河回来时已经是将近子时了,想着兴许都睡了,本想悄悄从侧门处翻墙进去,却不想远远地就看见了宅子中灯火通明,显然叔父尚未休息,正在等他。
他心下忐忑了一阵,复又安慰自己肯定今天是没有被人看到的,便随着奴才进了大堂。
沈府尹果不其然就在堂中等他,表情严肃地背着手,显然已经等了他许久了。
“叔父。”许星河合手躬身道:“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
“.........”沈府尹却是没接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皱眉道:“你去哪了,怎么连衣服都换了”
许星河相较楚秋然身形高大些,楚秋然的衣服他穿自然是有些小的,旁人或许看不出差别,但是瞒不了这位从小看他长大的叔父。
“这...........”许星河犹豫了一下,道:“非是去了哪里,而是去了行宫中,本想见一见长姐,却被告知长姐抱恙,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楚侍郎,去他那坐了坐。”
“楚侍郎那个楚秋然”沈府尹不解道:“你不是一向看他不惯么,去他那做什么”
“先前御前撞见了几次,想着有些事还是同他明说的好。”许星河不擅长说谎,只得真一半假一半混着以防沈府尹起疑:“不想他府上的奴才作事同他一般毛躁,将杯盏打翻在了侄儿身上,侄儿无法,只得先换上他的衣物回来了——”
“嗯”沈府尹尾音上扬了扬,紧盯着许星河,看的许星河后背冷汗直流,头也不敢抬,半响沈府尹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坐回了屋内的太师椅上。
“罢了,你若不想说叔父也不问你了,左右不过你们自己的事情,也误不了什么事。”沈府尹并不在意地示意他也坐下,许星河如获大赦,退坐在了另一侧的木凳上,暗暗长松了一口气。
“那不知叔父为何还不休息”许星河道:“是侄儿的过,若知叔父等到这个时辰,该早些回来的。”
“有些事情想同你说,不想一天都未见你人。”沈府尹道:“担心你出什么事,不知不觉就等到现在了。”
许星河闻言心里不由得热乎乎的,险些要将今日之事对着沈府尹和盘托出,可理智在下一秒阻止了他,他咬了咬舌尖什么都没说,安静地等着叔父的下文。
沈府尹低头喝了口热茶,抬头望着自己坐的笔挺的侄子,想起他堪称刚正不阿的脾气,突然感觉有些头疼。
“星儿,”沈府尹突然严肃道:“你对如今的朝堂怎么看”
“!”万没有想到叔父会在此事议论朝堂中事,许星河愣了一下,复又摇摇头,道:“星儿不懂叔父何意。”
“傻孩子!”沈府尹叹了口气,道:“你为官也有近一年了,对朝堂,对当今陛下,可有何想法”
私议朝政可是大忌,许星河瞪大了眼睛随即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担忧道:“叔父,这怕不是你我该谈论之事啊!”
“无妨。”看穿了他那些想法的沈府尹摆摆手道:“此地就你我叔侄二人,下人我早遣走了,你但说无妨。”
“可...........”许星河仍是有些犹豫,背后议论人当不是君子所为才是。
“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地做什么!”沈府尹厉声道:“你这样,以后如何能成事!”
这话听得格外耳熟,光这一晚上许星河就听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