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主意已定:
“你我当初建议立新君,是为的私己么?只要合圣人之义,对社稷有利,你我便是舍去身家性命又有何妨?总之,这复立东宫一事,于礼于义都是对的。我也多次劝过皇上,他不听。现在箭在弦上,由不得他了,也是一件好事。”
王文听罢,愣了半晌,忽然流下了两行热泪。
“于公,你我的末日就要到了。”
他哽咽着说道。
于谦却不信:“王公你说哪里话来?便是东宫复立,他难道还会如此糊涂么?”
“唉!”王文一跺脚,再不说话,低着头,抹着泪,匆匆而去。
于谦也叹了口气,迈着沉重而坚毅的步伐,朝着与王文相反的方向匆匆走了。
慈宁宫里,孙太后坐在幽暗的殿堂中,心神不宁。
过了一会儿,正当壮年的太监曹吉祥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太后一见,立即起迎。
“怎么样,取来了吗?”
“取来了!”
曹吉祥呈上一个精致的紫檩木匣,太后轻轻打开后,里边是一块用绫布轻裹着的王府金符。
这金符是宫中用来号令王府的专用标记。如今太后命令手下取了来,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给太上皇的衣裳送去了吗?”
“已经派人送到了。”
“太上皇说了什么没有?”
“启禀太后,这回高太监没让奴才进去。”
“没事,送到了就好。”
孙太后说着,倦怠地闭起了眼睛。曹吉祥见状,很知趣地退了下去。
孙太后在空荡荡的殿里坐了会儿后,找了个机密地方,将那个木匣子藏了个严严实实。
“这不是天还热吗?怎么就送秋衣来了?哦,对了,朕要光禄寺办点儿酒食来,送来了吗?这些日子,米菜越送越少,是想饿死我吗?”
崇质殿里,朱祁镇有些奇怪地问贞儿。继而他又气愤起来,为了这些日子自己所受的待遇。
贞儿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道:
“高太监把守得严,没让曹公公进来。小窗口是开了的,高太监在旁边站着呢,曹公公没敢多说,好像……好像朝我使了个眼色。皇上,也许衣裳里边有东西?”
“是吗?至于吗?”
他的手往衣裳上捏了捏,不知为什么,情绪忽然好了许多。
只见他扬眉一笑:“贞儿,你这脑瓜子呀,就是奇特,敢情是那次去也先那儿弄出的毛病吧?”
他看了看贞儿丰满的身段,有些揶揄地笑道:
“女子贵在轻盈、素淡,你是不是该把皇后她们种菜地的活儿包下来呀?反正你这么壮实,当个花木兰绰绰有余。”
“哎呀,皇上,不理您了!”
贞儿难得有机会和这个冷冷的太上皇多说几句话,再说,又满心存了些指望,如今见朱祁镇心情比较顺畅,又适逢四周无人,不由生了几分娇羞妩媚,本以为朱祁镇会有所反应,不料他竟如此讥讽于她,贞儿不由有些委屈。
她正欲婉转几句时,朱祁镇却突然将脸一板,指着门外说:
“去,扶皇后上来!”
贞儿扭头一看,钱皇后等一帮嫔妃过来了。
钱皇后撑着拐杖,上台阶不便,但她又不想让嫔妃们搀扶,再说那些嫔妃也没这意思,她们见了上皇就跟苍蝇见了裂缝的蛋一样,立马飞扑过去。
钱皇后寂寞地站在台阶下。贞儿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迎过去,但她下台阶时还是险些落了眼泪。
“皇后,您歇会儿吧。”
由于供给日少,太后又不敢来,宫中膳食常出现断顿,钱皇后只好率领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