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打小妈!不许你打她,我打你!”
朱见深竟伸了手,要打他的亲娘,这下可把周贵妃气坏了。
她扬起巴掌就括了贞儿几个嘴巴,口里一边骂着:
“我就打她!我就打她这不识好歹的东西!”
她的嗓门又高又亮,在夜色里飘荡着。
贞儿捂着脸,不敢出声,只是泪水“叭哒叭哒”地往下掉。
“小周子!你干什么?快给我住手!”
孙太后不知何时听到了动静,出来了。她一声断喝,周贵妃这才收了手。
转脸见孙太后盛怒,她嗫嚅着说:
“这小子,居然连我这个亲娘也不认了!”
说着,她也委屈地哭了起来。
孙太后知道她脾气不好,也就懒得多管,她只是走过去拉住贞儿的手,安慰着她:“好了,别哭了,带孩子睡觉去。”
“奶奶,我告诉你,你低头呀!”
朱见深扯着孙太后的衣襟,奶声奶气地说。
孙太后弯下腰,将耳朵贴在他嘴边,朱见深用他以为很小、实际却很大的声音告了他亲娘一状:
“奶奶,那个娘姨打我小妈,她是坏蛋!”
周贵妃一听,立时顿起脚来:“你看,你看,太后,我不是养了只白眼狼吗?我昨这么倒霉呀!”
孙太后苦笑了几声,拍了拍周贵妃的手,劝她不要介意。
“孩子小,不懂事,大了就认你了。嗯,你也二十一二了,怎么还跟他一般见识?真是!”
一番话,说得周贵妃破涕为笑,便是贞儿,那红红的眼里也略有了些笑意。
乾清宫寝殿里,朱祁钰和杭皇后睡在那张阔大的龙床上,正睁着眼睛说话呢。
“他这一回来,对咱们,不是挺那个吗?”
杭皇后紧紧搂着朱祁钰,娇滴滴地说。
朱祁钰摸着她光洁的背,眼神有些阴郁:
“也没啥,往小南城一住,还能翻天不成?”
“可是,总觉得不对劲儿呀!哎,我说,你不能派人半路上把他给……”
杭皇后止住声没再往下说。
朱祁钰期盼地看着她,杭皇后这才清了清嗓门,低声说道:
“他回不来了,半道上病死了,谁能怪咱们呀!”
杭皇后说罢轻声笑起来。
朱祁钰叹了口气:
“好个狠心的皇后!不过,你怎么前些日子不告诉朕呢?现在说也晚了,随杨善去迎接的人,都是铁杆儿太上皇派。再说,那些日子的雷电挺怪,朕也问了卦,说是心肠不够仁厚。哎,这话是不是应你身上了?”
他半撑起身子,脸对脸地看着杭皇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杭皇后气得在他脑门上戳了一指头:
“是,就我坏,最毒妇人心呗,哪儿像你啊,是个明君!”
“你不服是不是?不服就来呀!再来咱们就生个儿子。”
杭皇后还待说什么,嘴却被朱祁镇吻住了。
不多久,两个人就进入了只知你我、不复有他的忘我境界了。
清晨,雾蒙蒙的,一队人马逶迤而来。
他们渐行渐近,绕过一道土岗,穿过雾阵,终于沐浴到第一缕朝阳。
阳光照在穿戴一新的朱祁镇身上,使他看上去分外英俊和年轻。
“大王,请回吧!你已送出五十里了,让朱某感激不尽!”
朱祁镇对和他并肩而行的也先抱抱拳,诚心诚意地说道。
也先打扮得十分威武,身后又有几百骑兵跟随,看上去雄赳赳气昂昂的,但他脸上却布满忧伤。
“也罢。想当年,宋太祖千里送京娘,也终有这一别呀。只是咱们从此之后,是再也不能谋面了。等来生,你不做皇上,我也不做大王,咱们不打仗,只喝酒,当个好朋友!”
也先说着,翻身下马,朱祁镇也跟着下马。
这回他主动从袁彬手里要过也先赠送的酒囊和大海碗,倒了两碗酒,一碗给也先,一碗给自己。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