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尽铅华、装扮朴素的萨日娜比往日显得羞涩清丽了一些,她闭起眼睛流了会儿泪,低声道:
“不,只要你一辈子待我好,我不后悔!”
萨日娜的口吻很坚决。
“那好,咱们快走!”
鲍斯尔一扬马鞭,甩了个脆响,两人烟似地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
夜晚了,天上的月儿很亮,夜空如洗,草原在这月光下熠熠生辉。
也先的帐篷里传出忧郁的琴声和歌声。
朱祁镇、袁彬、杨铭三人正在草地上散步,听到这催人泪下的音乐,朱祁镇挪不开脚步了。
他痴迷地听着,忽然间鼻子一酸,眼圈也红了。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哪!”
袁彬叹道。
朱祁镇点点头:“比起宫中教坊司的音乐,也要胜出几分。有情,有韵,因而有味,能动人心脾。”
“我倒听不出什么好来,呜哩哇啦的,没什么劲!”
杨铭愣头愣脑地说道。
“这才叫对牛弹琴,有趣!”
朱祁镇不失时机地揶揄了杨铭一句,君臣三个继续往前走去。
这时,卫沙狐狸和白天送信找也先的下女迎面走了过来,两人边走边说,显见得很亲热了。
一见朱祁镇他们,卫沙狐狸便急急走到他们跟前,兴奋地说:
“皇上,您知道吗?萨日娜王妃和人有了私情,被大王发现了,现在,他放萨日娜和她的情人走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
朱祁镇的脸唰地白了,仿佛这事情发生在他的嫔妃身上,那震惊的程度,实在不亚于也先本人。
也先居然不杀掉那两个贱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朱祁镇难以理解。
“难怪大王今天的歌声如此哀伤,那是心有所感啊!”
袁彬总算解开了心中的疑团。
“他们,去哪儿了?”
杨铭更关心的是那对情人的行踪,下女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们就那样悄悄地走了。”
“那萨日娜,倒看不出她有这份真情意。有多少女人梦想着王妃这个位子啊!”
卫沙狐狸是个很容易被打动的人,他说话时眼中仿佛有泪光在闪烁。
“啊——快来呀,救人哪!”
这尖叫来得如此突然,又是如此凄厉,众人听了,不由魂飞魄散。
“那边,河湾那边!”
袁彬到底是锦衣卫出身,立即判定了声音的方向,领着大家往河那边跑去。
随着呼救声的持续,有许多人闻声而出,都跟着他们跑了过去。
河湾边,黑黝黝的芦苇丛边上,几个光屁股的半大小子仍旧撕扯了嗓门在那儿喊,还有几个则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找:
“奶娃!你在哪儿?”
“娜布其公主,你在哪儿?”
“啊,娜布其掉下去了?快,快点火把!”
“快拿套马杆,前头绑上铁钩!”
“………”
众人乱成一团,袁彬、杨铭还有几个会水的瓦剌人纷纷跳下河湾,寻找娜布其。
朱祁镇站在岸上发呆,眼神非常恍惚。
“大王,娜布其公主到河湾里洗澡,恰好巴颜那帮孩子也在那儿玩耍,有个小子滑下去了,娜布其公主去救他,结果……结果自己被水冲走啦!”
还是那个原先向也先报信的下女骑马赶了过来,她闯进帐篷时,也先正喝得醉醺醺地抚摸着娇嫩的其其格。
听下女这么一说,也先险些儿将其其格推倒:
“侍卫,快备马,点火把!”
帐篷外侍卫们应声的当儿,下女们就将这些东西准备好了。
也先连外衣也没穿,就在侍卫的簇拥下急驰而去。
当他们一行赶到时,娜布其已经静静地躺在河岸上了。她乌黑的长发披散着,苍白的脸上很是安详。
一帮人正跪在她身边恸哭,也先一见,连下马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