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呀,贞儿?”
睡觉警醒的小元宝被吵得睡不着,问道。
“姐姐,我被窝里不暖和,让我跟你睡好吗?”
“那,进来吧。快些歇息,明儿还得早起呢。”
贞儿钻进去,搂着小元宝的脖子闭上了眼睛。可不一会儿,她又睁开了眼睛。
“姐姐,我害怕。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个老头在钟里乱撞。”
“嘘,贞儿,这只是梦,可不许在外面胡说。”
“我知道,姐姐,我还知道那老头儿是皇帝的叔叔。”
小元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表情严厉地低声呵斥道:“再胡说,要割舌头的。”
“姐姐,我想回家。”
贞儿小声抽泣起来。小元宝哄着贞儿,哄着哄着,自己也流下了两串清泪。
“家,你还有个家想。可姐姐还不知道家里还有人没有呢。进来十三年了,从来没通过音讯,谁知是死是活呢。咱们呀,就是蚂蚁的命,谁都可以一脚把咱们踩扁!”
此时,怀里的贞儿却传出了熟睡时才有的匀称的呼吸声。小元宝的手在贞儿脸上摸了摸。见她没什么动静,便抽出了枕在她头下的那只手,钻进了旁边的一个被筒。被筒里先是传出轻轻的私语,接着有了微微的颤动,在月光下看去,像一只正在蠕动的大甲虫。
大太监住的平房里,一伙大太监、老太监正在斗鸡,房中燃着油灯。只见房中空地上,用布幔隔出一块四方地,两只纠纠雄鸡正在作生死搏斗。边上一伙太监瞪眼咬牙吆喝着,一片乌烟瘴气。
小火者住的耳房里,玉奴愣愣怔怔地坐在床上。就着窗纸透过的月辉和雪光,可以看见他双眼中惊悸的神色和额上的汗珠。
忽然间,他“呜呜”地哭将起来。小火者们逐个被惊醒。他们渐渐地都披衣坐起,不过谁也没说话。少顷,玉奴边上的一个小火者跟着哭了,接着,又有另两个加入了这呜呜咽咽的行列。小火者们的哭声从窗口门缝里飞出,终于惊动了隔房看热闹的两个老太监。老太监提着灯笼推门而入,其中一个喝道:“兔崽子们,不想活啦!都给我躺下!”
小火者们一听,纷纷止住哭钻入被窝。只有玉奴无法控制自己的悲哀,继续恸哭。提灯笼的老太监过来,甩手就是几巴掌。
“死玉奴,你再哭,我割了你的舌头!”
玉奴躲着,一边小声求饶:“公公,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老太监又打了玉奴几巴掌,这才解恨地将玉奴推倒在床上。玉奴抽泣着睡下了,被筒仍在起伏。
“明天禀了孙公公,罚你到外边的红铺去提铃,一晚不能歇,累死你个小兔崽子!”
两个老太监吼了一通,心里特别舒畅,他们正得意地大声笑着,突然都捂住了嘴,神色惊惧地逃出了火者们的耳房。而旁边斗鸡的房间,也倏地灯灭人静。他们刚掩上火者们的门,巡逻卫士过来了。
“公公,方才是谁在喧哗?”
“报告军爷,有个小火者被恶梦魇住,在哭,我们过去看了看,这会儿没事了。”
“嗯。”
为首的卫士见没什么异常,领着队伍走了。两老太监吁了口气,继续值他们的更去了。
“皇上,这儿太冷,您可不能老坐在这儿。万一冻坏了身体,臣妾可就罪该万死了!”
长安宫的佛堂里,宣宗皇帝跪坐在蒲团上,正在沉思冥想。披散着长发、穿一件白袍的胡善祥也跪在一旁,正担心地劝说。一旁的朱雨德取了件大氅给他披上,这边朝胡善祥摇了摇头。胡善祥不敢再言语,闭上了秀美的双目,双手合十地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