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魏国公行府是一座高大、重歇山檐的碧绿琉璃瓦大宅,母亲不几日也要从京都再到北平来,因为与燕王的婚事在即,府里内内外外喜气洋洋,北平的魏国公行府早已是修饰一番,在最后拾掇。
家丁他们一个个都到处忙碌,我却一个人很自在,从屋前窜到房后,不知怎的,在山西行府也没有这么悠闲的感觉,在京都魏国公府更是步步小心,谨言慎行,怎么在这北平的魏国公行府我才有种真正的娘家的感觉。
魏国公行府与朱棣的燕王府相隔不远,近得真的是能一脚踩在娘家,一脚就能跨去燕王府。
一碗汤的距离,就是我所想的。
宅子的前院煞是宽敞古朴,两株参天的紫杉遮了一半院子的荫凉,凉风习习,甚是凉爽。
两株紫杉间一条青石板路通向一个古色古香的朱柱正厅。
从正厅两侧走过一座东西穿堂之后,仪门内大院落,数间大正房,房间那头还有一扇小门。
出那扇小门,下几步台阶,便来到了一条蜿蜒曲曲折折的游廊,游廊两边垂着排排青色竹帘,尽头便是一个青花细石的宽阔平台,平台外便是一个花木扶疏的后苑,后苑内奇花异草,夹杂着数朵艳红的蔷薇花迎风盛开,分外娇艳,让我想起乌思藏的那在高山雪原之上怒放的花林。
还让我惊喜的是父亲的行府后苑竟有数株海棠树,正结满了累累果实,挂满枝头,真像花果山,果实黄红相间,随手摘一个,又甜又酸,还有些熟透的掉在地上,阿福正拎着一个篮子拣拾,又搭了个小木梯摘着。
现在父亲大部分时间在北平行府,阿福总是随父亲在哪个行府,他就在哪个行府,所以也过来了。
数个家丁正在扫着院落,正在摘果的阿福看着我到处荡悠,便道:“姑娘,若你四五月间回来,这满院都是海棠花,开得可漂亮了,有白的,有红的,白海棠花的结红海棠,红海棠花的结黄海棠。若这时,恰逢候爷征战回来时,回来北平,他清晨在平台上练剑,最后还总喜欢在花下散散步,满院都飘着花香。”
呵,他一说,我的画面感都出来了,想想父亲独自一人在征战劳累后回到北平,一人静静的站在这静谧的飘着花香的院落难得的休憩一下,那凝思沉静的背影,仿佛就在我的眼前。
有扫地的家丁也道:“姑娘,在这海棠成熟的时候,我们年年还把吃不完的做成果子酱,吃起来非常可口,夫人还总叫候爷经常带一些送燕王爷。只要夫人在北平,也经常让做一些濠州的菜和果子酱一起送过去呢。”
哦,燕王是个单身汉,怎么总觉得好象他需要救济一样呢
什么时候让燕王府也到处海棠花飘,我一想到这,
就仿佛看到那燕王府已经处处绽满了那海棠花的欲待吐蕊的点点绯红。
天气响晴了数天,晌午天色陡然晦暗下来,抬头看天,铅云低垂,燕子打着旋儿在街边垂柳间飞过去了。
我匆匆忙忙在内厨朝食盒内拣我刚做的数盘菜,眼见外面一阵凉风平地起,晴热许久,终于要有一场大雨了。
侍女才将我送到府门口时,立刻就有豆大的雨滴重重的滴下来,我赶紧撑开油纸伞,让侍女回去,我一手着执着伞一手提着锦花食盒,急急朝燕王府去,迅速雨滴已密密麻麻,地上已开始旋起无数个水涡,湖绿裙摆下方已部分溅湿,缎面绣花鞋子已经溅湿,雨瞬间就下大了,遮避间我急奔向最近的燕王府屋廊下避雨。
府门的侍卫已经赶紧将门大开,我连忙跑进去,顿时已四面只是一片水声,落雨潇潇,眼前到处朦朦一片,我坚持朝里走着。
我艰难的低头在水中跋涉着,长发吹起都缠到了我的脸上,忽然一个执了一把青绸大伞的身影在水雾里出现在我的面前,清新甘甜的水气四散弥漫,他一手接过我的食盒,雨哗啦哗啦下着我只看见他嘴在动,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的身上也是被雨水浇湿的痕迹,两柄伞檐都如下着瀑布一样,我收了我的伞,他撑伞的手赶紧伸出来紧紧护住我,我要过食盒,他便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搂住我的肩头,一青绸大伞外铺天盖地的清凉的雨帘一片哗哗啦啦,雨密风骤,急风吹得我们衣袂翻飞,晶莹透亮的瓢泼水大雨被风刮卷着,衣裙鞋袜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连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