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当中,王恭身穿着白色的宽袖长袍,正身端坐,陈卓侍立在他的右侧,左侧侍立着四五名军中幕僚。刘牢之坐在王恭左侧最上的席位,一名少年身披着两档铠站在他后面,刘牢之以下是诸葛侃、高衡、刘轨等几名领有刺史或爵位的将军。王恭的右手边则依次坐着孙无终、毛璩、田洛等还未授爵的将军。
以刘牢之和诸葛侃座位的次序来看,显然二十多天前京口大营的那场军中风波已经有了分晓,刘牢之仍然是北府军的参军,而诸葛侃只能吞下这口气。不过坐在主帅位置上的并非谢玄,而是身穿着文官袍服的王恭,这使得风波似乎又还没有完全底定。
“谢将军身体大体已经康健,再恢复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到这里,请诸位放宽心。”在会议之初,王恭就先这么开宗明义地告诉在场众将;他本身有建威将军的军职,但没有身穿铠甲,而是穿着文官的朝服,似乎也是在昭告众将他不会占据这个位置很久,仅仅是权一下北府军的统帅之职而已。
说完谢玄的事,以及近期的勉励嘉奖之类的事之后,王恭神情变得严肃,他先令场面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距上次秦军入寇淮扬之地的大战已经过去三年时间,当然那一仗打得漂亮至极,但——这三年太安静了,安静地让人不踏实。如果此时秦军入侵,他们一定是预备好要一雪前耻的,又或者不止如此,起倾国之兵来想要灭我国祚,我想知道,我们准备了什么样的对策”
北府军的主将是谢玄,王恭是监北府军事,平常和钱粮后勤交道较多,和前军的交道甚少;他的级别比谢玄高,又在谢玄生病不在时想任命他属意的参军,不少北府军众将心目中都觉得他行为不端,此时见他过问军事,都觉得既唐突,又兼这个问题他是不足与论的,都沉默不语,甚至连诸葛侃在内也是。
见场面沉默,王恭说道:“诸位将军,这是顶重要的事,不妨畅所欲言。”他又转身看向谢玄的幕僚们,“你们有什么样的想法也不妨直说,今天的不算是个正式的会议。”他冷不防地看见一人,手指那人,说道:“你就是刘裕吧,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了,你有什么想法,不必拘束,尽可以直说不妨。”
刘裕原本缩在幕僚中打算一言不发的,见居然被王恭点名,心中发慌,忙躬身行礼,说道:“将军,如果我知道,一定会说的,不过现在还没想好。”
王恭有些不满意地唔了一声,转过身去,望着刘牢之,说道:“道坚,这里作战谋略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你来说说看,如果此刻秦军来犯,你如果是北府军的主将,该如何御敌”
刘牢之轻轻咳嗽两声,说道:“末将想,该先拒敌于江北,利用河网地带分割敌军
,寻隙歼敌。层层削弱之后,我军退守长江;敌不能过长江,必定后退,我军再视状况追击。”
这原本是北府军对秦的长期军略,王恭刚刚涉入北府军事时谢玄就对他讲过这些了,刘牢之这么说敷衍的意味甚浓。
“壮之,你觉得应该如何”王恭又看向诸葛侃。
“参军往日和末将谈论过,车骑将军在荆州益州主动出兵袭扰秦国,将战场放在敌国境内,耗费敌国军力,比起江淮地我们把敌军放进我国境内的战法而言,是更好的做法。”诸葛侃转头看了看刘牢之,有些谄媚讨好地说道。
“在攻守之势的道理上我赞同,但攻出去的战法在荆州益州可行,在冀州徐州兖州方向则不可行,为何呢因为这三州之地都是一马平川,河流也少,秦军以骑兵见长,在平地与秦军交战,战事稍有不利就很难脱离,而容易被敌军歼灭,这是谢将军为何在江淮定下守势的根本。宁愿糜烂一部分国土,也要把战场设定在于我方有利的地方。”
王恭这话一出,在座的众将许多人心中都咯噔一下,原来王恭对战事并非一窍不通,而算是素有研究了,那么他此时在谢玄不在时召开军议,其心可议。
“建威将军说得不错,出击可以由荆襄方向去做,我们呢,就老老实实做好建康正面的防御就够了。”刘牢之说道,他这话算是正说,但语气听起来怪异,像是在反讽一般。
“我一直以来有个设想,从未对人说过,想在这里就教于各位。”王恭环顾左右,抬手做了个揖状的简礼,说道:“通常我们说北人善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