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于宜策马汗晶晶地跑回到新安驿外,拴好马匹走进驿站内,见许多人都已经起来了,乱纷纷地走动,于宜忧心甘璎也已经醒来,加快脚步了赶去柴房,走到门前数步却猛地停住。他见那柴门只是虚掩着,并非自己走时用木片卡紧的样子,不由心中一沉。
他轻轻地推开门,一眼看见甘璎身体歪斜地伏在地上,下裳被褪去了一半,露出许多不该看到的地方,上边也衣衫凌乱,鬓发蓬乱,心头不由得大震。他转身见柴房外已是人来人往,心想多半夜里偷偷进来侵凌甘璎的恶人已经离去了多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来,回来时因说服司马曜下旨退兵的愉悦心情顿时全转成了惭恨,心情沉重地关上门,蹲下身去,先将下裳给甘璎拉上遮住,然后伏身去看甘璎的状况。
甘璎犹自昏睡着,脸上有许多处擦痕,显见是挣扎时被按在席子上摩擦所致,嘴角和眼眶出有重重的淤青痕迹,满面都是泪痕与涎痕,呼吸沉重,不时发出痛苦的嗯哼声。
于宜踌躇了一下,还是伸手垫在甘璎的肩下,稍微用力将她轻轻扶起。甘璎慢慢地醒觉过来,忽然她慌乱地扬起双手劈头盖脸地朝于宜打来,于宜躲闪不及被打中了许多下。他没有愤恨,只恨甘璎打得太轻,同时将双手轻轻合拢,抱住了她。
甘璎先是愤恨地乱打,被于宜抱住打不动了,这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你说,你说,昨天晚上不是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欺负我,欺负我,我不要活了!”边说她边用手狠狠地拧于宜的胳膊。
于宜有些迷糊,顿时也明白了过来,昨天夜里有人偷偷地进来污辱了甘璎,那当然不是他,但甘璎的语气背后的意思分明是在说只有是他才是好的,如果不是他的话,不论他是谁,她也不想要再活了。
“那是我”会是个谎言固然不该说,但似乎更不该说真话的“不是我”;这两个答案,一个坏,一个则更坏,在坏与更坏之间,他能作何选择呢对此时的于宜而言,似乎也不必多想了。
“那是我,”于宜双臂收紧,将甘璎还在扭动的身躯固定起来,他抱着甘璎的头,脸贴在她的额上,颤声地说道:“我没忍住,我知道不该这么做,但我没忍住。”
他说完便稍微后悔,觉得做了错误的选择,可已经身不由己,顺着谎言接下去说道:“我知道这是做错了事,惶惶不能自已,所以逃走了,可我喜欢你,是发自内心的,所以还是回来祈求你的原谅。”
甘璎身体震颤不已,慢慢地收住哭泣,手在于宜的背上,胸前轻轻摸索,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问道:“所以,他真的死了,那并不是一个梦。”
于宜点头,肃穆地说道:“是。”
“我说哪有那么真实的
噩梦呢,”甘璎整个身体的重量似乎都趴在于宜的身上,“我不该幻想他还活着,我也没那么喜欢他,我只是想有个依靠。你是于宜,我想起来了,你也没骗我,只是你大概戴了个像极了他的面具。”
委蛇从于宜脸上褪了下去,它避开甘璎的手,藏进了旁边的柴堆里去。于宜捧着甘璎的脸,让她正对着自己,此时他什么也不想说,说什么都是错的,只是让自己的脸对着她,让她看着自己。
“你长得有点儿像我认识的有个人。”甘璎端详着于宜,语气吃吃地说道。
甘璎一点儿也不像孙玥,是完全不同的样貌,于宜可以理解这一点,因为他也是因为孙玥才对谢熏情有独钟的,所以他满可以接受甘璎这么说;要他说,他甚至在甘璎脸上看到了少许王令芹的模样来,尽管那也是根本不同的,只有少许的气质相似。
“你是这世上独特的,唯一的女子,没人能比得上你。”于宜低声地说道,既违心,又是真诚的。
“你在骗我。”甘璎眼睛低垂下去,声音软糯,既甜蜜,又消沉。
于宜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会保护你。”这话说出来后他自己稍微一愣,他想到宇文奚的话仿佛预言了此刻,而这一次关于保护的疑问是,要多久
“永远吗”甘璎抬起头来,脸色苍白。
她昨天也说过这句话,于宜希望自己并没有在夜里离去,那样甘璎就不会受辱,但就会有数万人杀往甬东岛,数以十万计的人也许会殒身,相形之下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