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他们已经坐在石城的政所外的水池边上,手中捏着半块饼,嘴里没精打采地咀嚼;彼此打量对方。阳光照在他们半边脸上,有些昏花,洛顺尔宁觉得此刻像做梦一样,如果决心醒来,睁开眼就会重新回到山中,还是初冬的景象,队长和队友们都还在。
“整个城里只有一个勇士,四个士兵。”在片刻前,石城的郡官罗哈尔坐在他自己的座位上对他们说。他为他们赶来禀报这样的消息感觉不可思议,对洛顺尔宁呈上在桌子上一排摊开的八个铭牌冷哼了一声,“刚刚是这里的一半。”
“那怎么办”洛顺尔宁茫然地说道,他指望乐勒说点什么,但乐勒只是站在一边,嘴唇紧闭。
“你是说我们如果波斯人来得足够多,我会试试把干草卖给他们,他们肯定需要。同时给他们提供羊奶和肉干,蔬菜,给他们提供一百个青年在城池与米拉河之间拉水,以及把每日征收的税金向他们缴纳一半,他们大概会答应不骚扰人民和商队。这些开销比维持本地的军队的花销要低得多了。”罗哈尔说道,他觉得这很好笑,嘴角微微上翘。
“你难道……不是,应该关上城门,不准他们进城的么”洛顺尔宁口齿有些磕绊地说道,他脑子里朦朦胧胧地记得有人跟他说过这种情况应该把城外的人民和粮食都藏起来,但那太复杂了,他说不出原话来。
“没有守城的兵,所有的士兵都调走了,这五个人还是因为告病才留下来的,虽然他们看上去并没什么毛病。”
“那这儿就敞开城门,什么也不做的么”洛顺尔宁几乎喊出来地问道。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们没有士兵,即便没有抽走,这儿也只有不到两千士兵,你刚刚说,波斯人有多少人来的”
“我没说,也不知道。”洛顺尔宁沮丧地说道,他看向乐勒,“你离得比较近,听见什么了么”
乐勒摇了摇头,他表情始终肃然,不愿说话。
“你可以召集城里和四乡的青壮年,组成一支队伍来守城!”洛顺尔宁想到什么就说出来。
“我想你们可以跑一趟都延城,去告诉国相和国王他们这件事,看看他们怎么办,我能做的我都已经说了。”罗哈尔毫不为所动地说道。
洛顺尔宁还想继续纠缠,但罗哈尔把他们赶了出去。两人在政所外摊贩处用匕首换了两个面饼,坐在水池边上,咬两口饼,掬一捧清水喝。
“我们吃完,就去都延城,你说呢”洛顺尔宁试探着说道,他对乐勒表现出的冷漠有些担心。
“我觉得,应该到此为止,我们的责任已经尽到,我们赶回来报信了,但整个东部大概都是这样,大部分兵力都被抽走,到下一个城市仍然会是这样,直到都延城也是这样,我们不是什么,只
是两个普通的士兵。”乐勒说道,神情却好像和说的话正相反。【!#…最快更新】
“你是说我们该返回塔图干”
“我们应该,”乐勒停顿了一下,“各自回自己的家里去。”他的语气仍然呈现出和他说的话截然相反的意思,这好像是一种别样的鼓动。
“你是说,我们应该丢下兄弟们,也不管国家被波斯人偷袭,就好好地顾好自己”诺顺尔宁有些情绪激动起来。
乐勒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是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变得狡黠,说道:“我忽然想到,我们,如果那家伙说的是真的,我们两个就可以把这里拿下来,自立为王。”
他有些捉狭地笑,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其实他一个人就可以把石城拿下了,洛顺尔宁只是恰好是他的伙伴,差不多一无是处,能不添乱就不错了;而他宽容而友好地接纳他,会委任他做自己的副手。
“你是认真的吗”洛顺尔宁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这和波斯人忽然出现在边境上差不多一样的匪夷所思,而他脑子里想象得到乐勒如何干掉那五个称病才留下的军士,哪怕其中还有个勇士,是的,以他的谋略,反应,和刀枪上的技艺,他完全做得到。
“你救了我,我不能向你隐瞒,”乐勒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我不是龟兹人。”
“你怎么能不是龟兹人”洛顺尔宁讪笑一声,接着便僵住,意识到这大概是真的,他的手按在了腰间的弯刀柄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