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前,在建初寺外不远的一家民宅院门口,端木宏一把推开张子平,对对面已经受了伤的剑士顾渐说:“我要和你比剑。”
更早时顾渐已说过,今天不比剑。是因为比剑讲究礼数,不可做生死之搏,但他跟踪魏无忌,就是要找出潜入建康的秦国大臣是谁,一人面对四人,只能做生死之搏。而顾渐贪图杀死魏无忌,被张子平偷了个空隙刺伤,败局已定,他这时回过神来,斜退半步,对端木宏问道:“你真的要比剑”
“端木兄弟,你别胡闹。”张子平怒道,他不满地爬起拾剑。在刚刚的位置,他可以把顾渐刺伤更甚,甚至可以一举结果了他的性命,但端木宏这么一撞,他和顾渐差不多回到了平手的位置,即便顾渐腋下受了他的一剑,但显然不有大碍。
端木宏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对张子平躬身为礼,说道:“梁大哥,我想借你的剑一用。”
张子平不自觉地将手中剑握得更紧,说道:“端木兄弟,你快让开,这事非同小可,玩笑不得!”
端木宏当然知道这不是玩笑,地上躺着的魏无忌尸体已经足够说明此刻的非常,但他眼见顾渐受伤,他不出手阻拦的话,顾渐必死。他不想传闻中用剑的高士就这么死去。
“梁大哥,我和他比过剑之后,再听凭你处置吧。”端木宏挡在顾渐的前面,他甚至背对着他,向张子平讨要钢剑。
“梁兄弟,你让他们比过吧。”苻坚在后面,语气和缓地说道。
张子平轻轻摇头,他见过端木宏的剑法,虽然也算是奇诡,但比自己仍有不足,而刚刚他与魏无忌联手对付顾渐,也差池失手,端木宏一个人对上顾渐,必败无疑。
他心里这么想,但不敢违逆苻坚,也稍有些恼怒端木宏的搅局,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个小子受点儿教训才好。既然是讲究礼数的比剑,顾渐受了端木宏的恩惠,比剑时自然也不会骤下黑手。他连这一层也顾虑到,这才把手中剑气哼哼地递给端木宏。
端木宏有在丹阳郡城中与崔泽的交手经验,知道钢剑沉重,不比自己的桃木剑好用,决心和往常的剑式反其道而行。他将剑握在手中,轻轻挽一个剑花,以剑柄对着顾渐做个起手式为礼。
顾渐点头,也做了个相仿的起手式。两柄剑各自剑尖对着持剑人自己,这么停留短短一瞬间,便只见两柄剑飞快地游动起来,像两条惊龙在云中你追我逐,顾渐和端木宏宛如两个驭龙者一般,不是他们在使剑法,而是他们随剑起舞一般,和先前顾渐与张子平和魏无忌的斗法全然不同。
张子平在一旁望着,看得心惊。他先是觉得两人剑法怪异,随即才觉得先前那自己和端木宏斗剑的法子是全然不同的路数,自己用剑是杀人,端木宏和
顾渐所比的剑法,更近乎剑自己具有了生命而生出的意念,使剑的人反而是附庸一般。
这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此时张子平趴在地上,生命已经流走了十之八九,他最后一点神智顽固地保持着耳目清醒,他知道自己对苻坚的忠诚已经走到了阳世的尽头,今后他再无牵挂,只想最后看看端木宏这时会怎么做。
端木宏手中剑指着骑马的中年人,脑子里乱做了一团,不知是该立即上前刺此人于马下,还是救回张子平再说。对方说的话他也听进去了,疑惑难道真的是张子平借着交付金子的时候意图制伏对方才导致对方遽然出手反击的
他举棋不定,首鼠两端地不知所措,身边于宜侧过身子对他低声说道:“他们不是劫匪,这是个幌子。”端木宏心中恍然大悟,可依然不知该如何,也低声问道:“那我们该如何”
“你攻我守。”
“好。”
端木宏脚下一蹬,便朝刺死张子平那人冲去,只听耳边嗖嗖之声,已有三四支箭朝他射来,他毫不理会,只管向前直冲到那人的马前,到近前两步,挥剑便去斩那人的马腿。
那人拔出短刀,一边打马起跑,一边朝端木宏砍来。眼见他将要砍中端木宏的肩胛,端木宏却忽然身子一塌,贴地打了一个滚,从马腹下穿过,在另一边站起身来,将手中剑狠命地斩在那中年人右侧大腿上。那中年人大吼一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抱着大腿在地上打滚。
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