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平和衣抱剑睡了一夜,早上起来也有些鼻塞,喉咙里有些许的痰意,他心知这不大妥当,但此时此地也无法可想,只能勉力支撑住。他服侍苻坚穿衣洗漱,用了早餐,这才出门一一把其余个人叫醒,预备上路。
他敲谢熏的门时,门飞快地打开,张子平只觉得眼前一花,开门的是谢熏,让他眼花的是站在谢熏背后的一个女子,那女子容颜清丽,柔媚动人。张子平一惊,还未开口,谢熏先说话道:“张大哥,这是先前我们说好一起走的甘璎,她在下邳时没赶上我们,到这里终于赶上了。”
她这一说,张子平也略想起确有此事,只是这人此刻显得来得突兀,似乎又为此事的困局增加若干复杂的因素,他不好说反对,只能鼻子里嗯的一声,点头和谢熏致意,便掉头去敲端木宏和于宜的门。
“他不喜欢我。”张子平走开之后,甘璎对谢熏说道。
“他要保卫苻大哥。”谢熏语焉不详地说道。昨天晚上她对甘璎说这两位秦国的官员都是秦王的宗室,一个姓苻,一个姓张,但具体是谁没再细说了。
她们两人略作收拾,便下楼在客舍门外的空地上等待,很快苻坚与张子平,于宜与端木宏也到了。众人见到一个陌生女子陪在谢熏身旁,稍感惊讶。等人来齐,谢熏便向各人介绍这是她新结交的姐妹甘璎,一起往长安去。
苻坚和张子平都觉得此举唐突,但甘璎看上去只是弱质女流,大概不会增加新的危险,也就不以为意。端木宏先前在下邳酒家里为甘璎的表演所撩拨了一下,心中如猿猴一般跃动不已,但这种热情一会儿也就过去,之后只觉得自己在喜欢谢熏的时候还为别的女子动心,十分荒唐;哪怕于宜用据称是这个女子的香囊来诱使他,他也没有再入彀。反而是于宜,他开始没怎么觉得这姑娘有趣,是谢熏递来这姑娘的香囊之后,他的意才陡然地乱了。
谢熏在下邳时就为甘璎向张子平讨要了一匹马,甘璎没来,这匹马便由于宜一直牵着,跑了两三百里。在这里顺理成章地交给甘璎,甘璎追赶他们时所骑的马只好送给店家。
整饬一番后,张子平给众人交待从梁阳启程后下一处的落脚地在哪一个驿亭,做如何的休整,众人便再上路。苻坚和张子平、端木宏走在前面,谢熏与甘璎骑在中间,于宜仍是落在最后面。
行不多远,只听前面道路上啪的一声响,循声看去,却是一只鸟儿坠落在地。【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苻坚心中一沉,对张子平说道:“这事不大吉利。”
张子平叹息一声,说道:“否极泰来,还能不吉利到哪儿去呢”
苻坚揪然不乐,唔了一声,继续行路,路过坠鸟时,不自觉地将缰绳朝另个方向拉。张子平倒是下马来,用匕首在路边刨了个坑
,将那死去的鸟儿深深地埋下,这才上马继续赶路。
谢熏在后面和甘璎行了一会儿,思前想后,觉得始终瞒不过,对甘璎说道:“我不该骗你,前面行着的那两位,不只是秦国的宗室,而是我称作苻大哥的那一位,便是大秦天王苻坚本人,另一位是他的贴身侍卫张子平大哥。此时在长安城中的那个天王苻坚,才是个假的。”
甘璎哦了一声,似乎不是很惊讶,谢熏先前说的许多话都在昨天见面时承认是撒谎了,不多这一件。她在想别的事情,有感而发地说道:“自称爱我,我也爱着的那个人,有一天忽然对我说,他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因为他是另一个人,所以他就不再喜欢我了。从那以后,我就对这类故事没了兴致,再奇诡也不过别人的故事,与我有什么干系”
甘璎说这话时的苍凉语调让谢熏深受感触,她一边觉得鼻子发酸想哭,又觉得的确万事万物都了无生趣,与己无关。她看到端木宏的背影,觉得端木宏喜欢的人未必是自己,他是带着他先前的故事走进自己生命中的;想想拖在后面的于宜,虽说他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自己,可他喜欢的原因也似乎另有缘由,并不是因为自己。
自己是谁,谢熏有些痴迷地想。
“爱”这个字在甘璎口中吐出来,十分的自然而然,不像谢熏表达同样的意思常用的“喜欢”这个词那样委婉含蓄,听起来更能够表达情感的浓烈而不是矜持的意味。两相对比之下,谢熏更喜欢“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