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舟命人将耿鹄拘来的时候,谢熏虽然先前已经预料到是他,但此刻一见,仍然是大吃了一惊;她这下品味到王舟所说的蒙在鼓里是何等的滋味,但她什么也没说,假作并不认识他。
刘丹婴领着一众仆役,将五人安置到一个溪水环绕的两进独院中,耿鹄和梁子平住在靠里的一间,端木宏和谢熏以及于宜住在靠外的三间厢房。刘丹婴令仆役将刚刚夜宴未呈上的食物装了三个食盒提过来,放在廊下供他们取用。走之前她拉着谢熏的手说道:“我留了两个丫鬟在外面,有什么短缺,你摇一下铃铛,他们便听见。除此之外,这里僻静得很,妹子好生歇息。”
谢熏觉得刘丹婴也是可怜人,但她此时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道谢。刘丹婴心事重重,强挂笑容率着仆人离去。
待众人离去,耿鹄和梁子平先进房间关起门来,他们有话商议。
谢熏立在中庭院中,于宜站在厢房檐下,抱手望着谢熏,端木宏站在几步之外。谢熏对端木宏招呼道:“端木哥哥,你过来。”
端木宏在于宜眼前十分不自在,可不知道该怨谁,郁积地走近到谢熏身边,谢熏拉起他的手,将自己的拳头藏住端木宏的手掌内。
“端木哥哥,你是怕我担心,才不对我说出耿鹄的事情么”
谢熏问得平淡,但端木宏听出失望来,他说道:“他身份特殊,我先前恐怕说得太多,会让你慌乱。”
“哦,那么现在呢”
端木宏接着说道:“现在也还是暂时不说的好。”
谢熏看看一旁的于宜,说道:“王舟想知道耿鹄是谁,这就是他要的,即便如此我们也坚决不说么”
端木宏轻轻摇头,望了望耿鹄和梁子平的房间门,说道:“这事情非同小可,这里离建康太近了。”
“我刚刚听到那位梁子平说陛下二字,这陛下是什么陛下”谢熏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问道,大体上于宜也能听见,但院墙外是听不见的。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等他们商议好了再说,好不好”
“这是当然的。”谢熏轻轻叹息,她凑得更近一些,脸贴在端木宏的肩胛旁,望着于宜,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没有要他在我身边,是他硬要贴过来,我们想点儿什么法子,把他赶走。”
端木宏觉得这是半天以来听到的最好的一句话,心中喜悦,身板不自觉挺直,同时想到刚刚宴席上是靠了于宜的话才陡然扭转颓势,而有了退到这里的喘息之机,现在说这样的话,是否算是过河拆桥,有不近情理之嫌呢【¥ 最快更新】
“这个……再看看吧。”他含混地说道。
“我不会走的。”于宜隔得远远的,对两人大声说道,“我有我的理由,以后你们会明白。”
即便蚊子声音大小的声音,于宜也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听了谢熏的话,稍微有些受挫,随即便烟消云散了,对端木宏的反应,他更是洞悉在胸,而此时是一个表达的好时机。
“我们会明白什么”谢熏无名火起,飞快地走到于宜面前,恼怒地问。
“现在言之过早了,不容易说。”于宜沉静地说,他宽容地微笑,笑容中也稍微有一些僵硬。
谢熏仓促地离开父亲身边,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于宜的缘故,但离开建康一天之后就被于宜跟上,虽然言辞和动作毫无冒犯的地方,可比起之前在家中的那次遇见又有不同,毕竟他出现在了端木宏的面前,而且像再也甩不掉他一般。她在夜宴中屡屡出错,也是因为常分神顾虑此事,想怎么让于宜识趣地走开,别让端木宏生出误会。
她酝酿了许多话对于宜说,没一句看上去是有用的,她是个矜持的人,不会每一句都真的说出来去试。
于宜的目光坦荡而诚挚,没什么不好,甚至还有些光蕴含其中,谢熏呆呆地站了一下,赶紧避开他的目光,转身走开。她也没走回端木宏身边,而是气鼓鼓地走到庭树旁边,望着黑暗的草丛中,听着蛐蛐叫声,心绪烦乱。
这时院子里最里面的门打开,苻坚和梁子平相互搀扶着走出来,走到庭院中间端木宏的面前。谢熏听见动静,本想仍然不理睬,但觉得不妥,这才转身走到三人旁边。于宜也稍微走近两步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