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茹信步走进的那家民家,姓王,是节领王若桦这一支的亲族,家中有七口人,男主人王支重,女主人姓庹,上面有一个老父亲,下面有三个子女和一个帮佣,平时以贩卖皮毛到金城,从金城买回布匹的生意为生。他们家有两个适龄的男丁,一个女儿行将招赘,按姚苌的征兵令,两个男丁必出一人,另外女儿要招赘的那个巩家的男子也在征召之列,差不多形同三个男丁要去其二,一家上下敢怒不敢言。
王支重和老人都认得姚玉茹身穿的袍服所代表的含义,这几天榆中城内所发生的事情哪怕不十分清楚,基本的脉络还是有的。他们恭敬地奉迎姚玉茹,将女儿遣到姑姑家中住,把女儿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姚玉茹住,提供饮食。姚玉茹留在榆中和姚苌周旋,本来就是为了要恪尽自己的职守,也就丝毫不觉得叨扰了王家。王若桦获悉之后,也来拜见一番,晚上陆续又有一些节领知道这事,纷纷上门拜访,安排若干男女在王支重家中供姚玉茹差遣之用。这些人并非敢于对抗姚苌,只是寄万一的希望在姚玉茹身上,希望局势还能争取到一定回寰的余地来。
姚玉茹从庹妇那里讨来一支笔,写了封信封缄起来,召唤来一只北地朱雀,捆在它的腿上,和它密密地叮嘱一番,让它飞去送给某人。接着,她好好地睡了一觉,一夜无梦。早上起来,坐在屋内,既不出门,也不吩咐任何事情,只是一个人坐在屋内,面壁思索。
彭启静上午来探视,姚玉茹也沉默着,不说什么话。彭启静回去给姚苌一说,姚苌觉得惊讶,除了一边督促各姓节领加紧造册募兵之外,派了两百人将王支重家团团围了起来,让进也让出,只是将控制住姚玉茹的意思做在明处,显得和她已经有了某种默契。
张延和赫连琴在榆中城外落地之后进城,打听到姚玉茹的所在,未被阻拦,走进房间的时候,姚玉茹正背对着门口,席地而坐在屋子的中间,面对着墙壁。
两人在她背后站了许久,张延心中优柔胆怯,没有开口,也没上前一步在姚玉茹面前坐下。赫连琴也满怀心事,静静地站在张延身边。
踌躇再三,赫连琴开口说道:“玉茹姐姐,是我,是小琴。”
姚玉茹的肩膀似乎略微松弛塌下一些,显然她听见了赫连琴的话,但也仅仅如此,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转过身来的意思。
张延轻叹一声,就在姚玉茹身后一侧坐下,如同她朝着自己一般。赫连琴上前半步,跪下身子,她使自己和姚玉茹的头在相同的高度,去看姚玉茹究竟在看墙壁上的什么,那墙壁只是寻常泥墙,没什么图案,也似乎没什么值得一看的。
她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看张延,张延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姚玉
茹身子一震,双手触地,支撑自己站起来,转过身,认出是张延和赫连琴,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尽力展现出微笑来,说道:“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不见。”她拉住赫连琴的手,说道:“我大概是魂游太虚了,听见了你的声音,却没意识到你就在我身后。”
她坐了下来,赫连琴也坐了下来。
赫连琴见姚玉茹神色恍惚,忙先开口说道:“玉茹姐,我们是来接你离开这里的。”她迟疑了一下,紧接着说道:“外面有许多兵,但看得倒不是很紧,姐姐可以自由地离开这里到外面去么”【¥! …&免费阅读】
姚玉茹看看赫连琴,又看看张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走,我不会离开这里。”
赫连琴虽然不明白,但也料到几分,说道:“我听大师兄说了此间的情势,情势看来很难挽回,姐姐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姚玉茹说道:“我和这里有很深的血缘,已经接任了赤亭戎的大神官职司,守卫部族是我的职责,我没法离开这里。”
赫连琴看了一眼张延,说道:“这样的话,似乎也好。”
张延目光低垂,望在姚玉茹面前的地上,开口说道:“那么,你和姚苌已经达成妥协了”
姚玉茹疲惫地轻轻摇头。
张延沉思了一下,问道:“如果没有妥协,那现在算是在对抗么”
姚玉茹轻轻点了点头。
张延抬起头来,注视着姚玉茹,又问:“那么,战场在哪里”
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