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差不多申时,谢熏望见大道前面不远处有个酒家,开口说道:“端木哥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就在这里吃点儿东西,然后不歇息,连夜赶到京口去,你看如何”
端木宏自然不会有别的主见,说道:“这样很好。”
谢熏笑着说道:“我从没在外边吃过东西,不懂得招呼,你要出面招呼。”
她从腰间摸出几个钱币来塞到端木宏手中,端木宏哦了一声。两人快马行到酒家门前,下马拴好。这里陈设十分简陋,六七张桌子都摆在屋外,每张桌子旁边配三四个凳子,凳子比谢熏府中用的坐席垫子高了许多,桌子也比案几高许多,谢熏和端木宏两人见了,都觉得十分稀奇。
正喝酒吃饭的人却不少,他们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才别别扭扭地坐下,一位中年男人便上来殷勤招呼道:“两位吃点儿什么”
端木宏偷偷望了望隔壁桌子上的酒菜,不得要领,摸了摸鼻子,问道:“你们这儿有什么拿手的”
那中年男人笑着答道:“看两位喝酒还是吃饭,喝酒的话有本店自酿的屠苏、女儿红,也有远道运来的兰陵醴。吃饭的话,小店没有菜单,但凭客人点,如果有就有,没有的话我们设法配相似的菜,总之八九不离十。”
谢熏抢先说道:“来一壶兰陵醴,各样烤肉合作一盘的份量,另外冬葵鱼羹,春笋炖鸭,两个蒸饼,一碟果子。”
中年男人重复了一遍,说道:“小店烤物甚多,合作一盘的话,我看两位怕是已经吃不完,不如羊肉、鸡肉,田螺各烤两串,春笋现在还没有,不如换成咸菜,姑娘看可好”
谢熏点了点头,说:“烤物还是都上,吃不完我们可以带走。”
中年男子笑着应诺去了,端木宏讪笑说道:“刚刚不是说让我来招呼的么”
“我改变主意了,怕别人一眼便看出我们头次出门,也怕你尽点蒸饼饭团之类,不堪入口。”谢熏略微皱着眉头说道,
端木宏想到自己背的褡裢里的馒头烧饼,有些发窘,说道:“这次出门怕不有几千里,一路上酒肉不断,哪能有那么多钱”
“这你就别担心了,我自然有计算。”
端木宏觉得有些受挫,他原本不长于人际应对,和谢熏一比,自然落了下风,往日他丝毫不会感觉这有什么问题,此时却觉得局促不自在,好像自己没照顾着谢熏,反受了她的照料一般。
他偷偷看了一眼谢熏,谢熏眼睛骨碌碌地也在看她,面有得色;看到她这样,端木宏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想,这样也不错。
端木宏在教中是张昭成最小的亲传弟子,剑法超出所有人预计的,山上山下立了不少功,从来受长辈和同辈师兄的呵护讨好,用不着低眉顺眼地看别人的脸色,此刻他却觉得如何有一个做哥哥的
样子,实在是有心无力;差池可以安慰的是,如果能让谢熏内心稍微喜悦,脱开此时困境对她的烦忧,可算好事一件。
他耷拉着脑袋,留意倾听其他桌上客人的议论,听了一会儿尽是闲杂琐事,也是无趣。他想,自己可以做哪些事情能挽回些许颜面呢如果这时有歹人出现就好了,越厉害越好,自己出手制止,才能凸显自己在她身边的必要性。但除了这个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他觉得自卑极了。【 ¥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不一会儿,店小二先端上了一壶酒,一碟小菜。谢熏笑吟吟的,先给端木宏斟了一杯,给自己也斟了一杯,举杯说道:“端木哥哥,我们这番出行,还料不到有哪些艰难险阻呢,我的脾气不大好,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看在我爹的面上,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说完她自行先干了,脸红红地看着端木宏。
端木宏举起酒杯,才要说话,忽然听见隔了一张桌子的邻座有人在说道:“原来天尊道的那个老头儿并不姓季,”他一愣神,便忘记了要说什么,对谢熏尴尬一笑,将酒倒进喉咙,一边偏过头去,窥见那桌子上坐着三个中年人,各自面前一壶酒,下酒菜却只是盐渍蚕豆,可见是专为喝酒而来。
一个身穿灰衣的人说道:“他姓不姓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旁边蓝衣人笑道:“和我们关系是没有,但姓什么不姓什么其中自然有故事,讲出来听个趣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