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行到晚上,刚刚打算要寻个地方歇下,巴尔迪从后军赶上,带来一车物资,为他们平坦的地方搭了几顶帐篷,让几人可以单独住下。几名仆役在帐篷之间点起篝火,为他们担水做饭,若恩觉得似乎不妥,可也没有反对。
巴尔迪经过洛里斯身边的时候,身体有些发僵,他冲着洛里斯尴尬地微笑致意,洛里斯面无表情,点头回礼。
波斯仆役为他们准备的晚餐包括蜜汁烤驼峰、水煮羊肉、咸鱼干,有葡萄酒和面条,水果有桃子、无花果和葡萄干,餐后还有掺入碎奶酪的酸奶奉上。除了驼峰略腻之外,这是若恩十二岁离开君士坦丁堡之后吃过最好的一餐,事实上,他对十二岁之前吃过什么也记不大清楚了。
巴尔迪和他们围坐在篝火前,先从盘中的餐食说起,讲述波斯境内各处的出产,与罗马和塞里斯的贸易,提到萨珊和亚美尼亚与贵霜的战争历史,以及东南方向新兴起取代贵霜的笈多王朝。这些东西若恩原本并不感兴趣,也听得津津有味,时常提出问题,巴尔迪也一一解答,对错与准确不论,详细的程度令若恩极为满意。
马伊萨科忽然开口问巴尔迪道:“你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波斯人,你是阿拉伯人么”
他是用波斯语问的,巴尔迪便也自然地换作波斯语答道:“是的,我来自麦加的古莱氏族的赛勒米家族”
马伊萨科脸上现出笑容,说道:“古莱氏是最开化的阿拉伯人,好比希腊城邦中的雅典一样,博学多才之士辈出。”
巴尔迪谦和地点头致谢,说道:“不敢和雅典比开化,我们部族的经商倒是可以堪比波斯人,一点儿也不差。”
马伊萨科又说道:“不过你倒是从了军。”
巴尔迪微笑,说道:“我父亲是赛勒米家中老三,由族长做主,指定到泰西封做万王之王的侍卫,所以我也顺着我父亲延展下的脉络来,不在麦加,也不从商。若不是还有一些口音,别人也分辨不出我是阿拉伯人。”
马伊萨科点头,问道:“原来如此。现在古莱氏族信仰什么神祗”
巴尔迪脸色微沉,还是谦和地说道:“麦加那边有一些新的变化,和阿拉伯人的传统不尽然相同。”
马伊萨科做出大感兴趣的样子,继续问道:“是什么样的变化”
巴尔迪有些不耐,说道:“我只听说什么哈尼夫,但我长期不在麦加,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
马伊萨科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本人信仰什么,既然在泰西封做事,大概不能不信马兹达”
围坐在篝火前的人中,洛里斯和塞纳听不懂波斯语,若恩则听得懂。他只是听,并没打算开口说些什么,他也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妥,直到他偶然瞥见洛里斯脸上压抑的怒意。
巴尔迪没再理会马伊
萨科这一个问题,抬高了声音,用希腊语对所有人说道:“现在时候不早了,鄙人要回到后面的营中去,各位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塞纳举起了手,说道:“耽误你一会儿,我有一个东西要请你看看。”
巴尔迪站起身来,走到塞纳身旁坐下,问道:“是什么东西”
塞纳从怀中摸出一枚戒指,递给巴尔迪,说道:“你是波斯人,你看看这纹章上面是不是波斯文,看看这戒指是什么来历。”
巴尔迪接了戒指,在手中端详一番,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戒指是从哪里来的”
塞纳早准备好了说辞,说道:“在安克雷,一个乞丐用它在我这里换了十枚金币,那个乞丐是个罗马人,不是波斯人。我想他并不是这枚戒指原来的主人。”
巴尔迪继续盯着戒指仔细看了一会,说道:“这纹章上的字是用古代波斯文字写的,和现在的波斯文有些不同,意思是像风一样快而轻忽。这头像,看上去像是安息王朝的阿尔达班二世,可又觉得哪里不大对。”
他接着陷入沉思当中,好一会儿不讲话,久得塞纳怕太过麻烦,几乎要收回询问的请求了,巴尔迪才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枚纹章是磨掉重制的。原先纹章是什么已经没法知道,但新的纹章大概属于秦纳莫斯,他有着和阿尔达班二世差不多的身材相貌,但这纹章上雕刻简陋,人物身上衣服纹理,权杖和刀都看起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