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在乱纷纷落在地上的波斯人的许多断手中,塞纳眼睛似乎被什么光亮的东西晃了一下,这光亮实质上若有似无,但引起了他瞬间的关注,他飞快地蹲下身,拾起那一闪而逝的光亮附着其上的那支断手,不顾血水喷流地塞进腰带上,接着继续挥剑战斗。
若恩发现了他,对他说,要是那天晚上就同意他跟随他,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情,使他欣慰,但他知道这并不意味着新的开始,若恩不会转变他的心意,而只是过去那种状态的一个浪花,或者说微小而无意义的奖励而已。
幸好,他有一部分注意力被转移到了那个战利品上,让他接下来不至于太过怅惘。
那个战利品,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把那支流光了血而显得苍白枯干的断手取出来,在手指上摘下了它,那是一枚黄金基座的褐色蜜蜡戒指,也是一枚阴文的纹章,纹章上有一个半身的简画人像,一手手握着权杖,一手握着尖刀。纹章图案下方有一串弯曲的波斯文字,凹下去的图案中似乎还有少许印泥的残垢。
塞纳的父亲是安克雷最大的商人,他从小便视钱财几如粪土,但他仍然被这个戒指所强烈地吸引。他把戒指细细的洗净,用手抚摸它的每一处,出神地仔细端详黄金基座的花纹和纹章上的图案,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冲在第一线的战士会戴着手上的戒指。
他在赛西亚军团的时候,罗马的士兵们要么不戴戒指,要么戴铁指环,连戴银指环的也没有。这不仅是因为财力问题,更多的是因为不想在战死后被敌人搜索战利品的时候因为取不下来而折断手指。对于这个戒指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塞纳反常地遐想了许久。他没有到过波斯,他想来想去都是北方边境上蛮族的样子,他们看起来和这样精美而夺魄的戒指可毫不搭界。
他把这枚戒指收了起来,藏在内衣口袋里,躺下去沉沉睡去。
早上,波斯人停止了向市政厅周围矮墙的攻击,不止是停止攻击,部分地区他们开始了撤退。晚上,第二次和谈成功的消息传来,若恩来找到他,告诉他,他将要前往泰西封,和波斯的军队一起。塞纳的心又一次沉下去。他在安克雷组建这支小队的时候,对这一路东去前面将会遇到何等样的情况并未做具体的假设,只是想必须有一支可以保护若恩的队伍。这种含混模糊的想法首先在洛里斯他们的偷袭营地时遇到了挑战,接着在安纳托和安条克的遭遇让他不得不进一步具体的思考。
塞纳做了艰难的决定。他写了一封信,交给小队中的骑士,要求他带着其余人返回安克雷,在他父亲那里领取合计六十金币的赏金,每人四个金币,骑士可以获得八个,另外十个转交给在安克雷不幸丧生的那两个士兵,
并就此解散。他只留下自己的盔甲、剑和小盾,以及两匹马。
他安排完这些,有些不无忧伤地想,自己会和洛里斯,以及那位名叫马伊萨科的人相处好么他和洛里斯打过交道,但他已经知道他并不是那天晚上见过的那位‘洛里斯’,面对他的另有其人;真正的洛里斯在他身后,反剪着他的双手,没有露面。从这件事来说他不喜欢洛里斯,马伊萨科更是一个纯粹的陌生人。
加入到若恩的队伍里,自己该和他保持怎样的距离,和其他人保持何种程度的关系,这些都让他觉得不自在,他最初设想的和若恩两个人前往塞里斯的美好情景只能留在他的想象里了。
若恩和卢加道别。卢加仍然有些疑惑,他无法理解为何若恩要放弃在安条克的教职,在波斯人已经退军的情况下,反而要随着波斯人一起去泰西封,他有一句话噎在喉头,始终也没有问出来。他忧心在罗马重新接管安条克之后,自己究竟会因为守住了城而受到奖励,还是误导民众相信了一个可疑并且逃跑的主祭而受到奚落乃至惩罚。【#!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他想来想去,最后对若恩说道:“你的名会被传颂到远方。”
若恩轻轻地摇头,调转马头,出了城门,向波斯大营走去。洛里斯、马伊萨科和塞纳分别骑着马,跟在他后面。
他们很快到了波斯营中,虽然士兵还很多,但没人阻拦他们,他们径直骑马到中军大帐停下,巴尔迪迎上来,对若恩按剑施礼,说道:“将军昨天晚上连夜便走了,他留下我来接应主祭大人及各位,并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