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宝下嫁王休是两个月前就定下的事情,而嫁娶好合的日子在十七天之后,王休的感受很怪异,一方面他觉得这桩婚姻羁绊要多于荣宠,从本心而言他是不愿的,但苻宝的容貌和才德他既慕名,又曾经亲见过;他喜悦苻宝成为自己的妻子,但不喜欢她公主的身份,这意味着未来他和苻宏的关系将会是微妙的,他与苻宏不可能重现苻坚与王猛的鱼水融洽,而更像是刘炟与窦宪之间的那种关系;只不过,他觉得苻宏更像窦宪的个性,而自己却更像刘炟的秉性。
生而为王猛的儿子,生而为王猛宠爱的幼子,生而为战死和叛乱的哥哥们的弟弟,生而为恰逢其年的亲信臣子,他不得不去做自己所不喜欢的事,违背他秉性的事,许多年过去之后,他惊觉自己做得还不坏,好像自己错觉了自己,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王休立在呦呦阁的门外,思绪如飞,恍然不知所以。许久,他叹了一口气,让自己振作起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苻锦单手托腮,手肘撑在案几上,正简略地打盹儿;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看去,见是王休进来,她认得这个人,知道这是姐姐苻宝即将要嫁的人,但甚至不知道他的官阶是什么,她有些惊讶,含混地问道:“怎么是你”
“公主殿下,”王休躬身束手行礼,说道:“是我。”
苻锦身后站着一名侍女,见王休进来,她便低头走了出去,阁内只剩下苻锦和王休两人。
“为什么我会在这儿,为什么我不能回玉堂殿去,我父王吩咐那位姐姐送我回玉堂殿,但我却被送到了这里不能走动。”虽然没有意料到是王休,但苻锦早准备好了问题,她略作思忖,还是照原样问了出来。
“陛下他从重病中恢复过来之后,感应天地之变,许诺独居、斋戒一年以示敬重鬼神的虔诚,公主殿下这次夜闯,破坏了陛下所定的规矩,按律例是要受重惩的。请殿下停在此处,就是为了梳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作制定惩罚的依据。”
苻锦脸色发白,争辩说道:“可是我父王他并没有责怪我!”
“陛下是殿下的父亲,既疼爱殿下,又亲亲相隐,当然不会责怪殿下,但我是负责事情的人,我有规矩要守。”
苻锦有些发狠地望着王休,心中思量,眼前这人是姐姐要嫁的人,他对自己究竟会认真到什么程度她见王休面相肃穆,神情忠耿,视线和自己的视线稍微错开,既恭顺,又不怒自威,权衡了少许,苻锦先自服了软,说道:“我就是想见见父王,既然违反了规矩,认罚就是了。”
她想的是自己反正已经见了父王,心愿已了,不如息事宁人,要是自己不知好歹地把事情闹大,眼前这人看起来绝不会让步,自己受点罚既不可避免的,又使得姐
姐还未下嫁就和他关系闹僵,便算自己又害了姐姐一回。
“罚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公主殿下是如何闯进乌云阁的”王休直入就里地问道。
苻锦心头一颤,她刚刚在想侍卫的主事者来之后要问的问题自己该如何回答,偏这个问题却丝毫没想过,一下便击中她思绪的薄弱处,令她心慌意乱,说不出话来。
“是有人帮殿下闯进乌云阁的,是不是那人是谁,用什么手段使清凉殿内外数十人的守卫都没看见殿下的”王休问得谦和,但字字都如旱雷一般在苻锦耳边炸响,令她心惊肉跳。【#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那人可以使公主殿下这么轻易地潜入乌云阁而不被守卫发现,要是他不止是想帮公主殿下见一见父亲,而是有别的意图,只是借公主来测试一番清凉殿和乌云阁的守卫状况,他自然也可以轻易做下其他坏事,比如说……”王休语气越发的谦和,也越发严厉。
“比如说什么”苻锦确实不知道宇文奚还会做出别的什么坏事来,即便他本人要见父王,那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王休叹息一声,他看出苻锦确实年纪尚小,还稚气未脱,自己引申出的威胁之语,她只听懂了少许,大概并不是在装傻这么说。
“是谁在帮助公主殿下,闯入乌云阁的”王休换了一个语气,重新问道,“我想结识这人,绝不是想要惩罚他。惩罚是对实际闯进去的公主殿下你所做的,也不过是虚应故事而已;但对于这个人,我是想延揽他,使他的本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