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茹猛然发现自己置身在天水老院落的家中庭前,她悚然而惊,茫然四顾。母亲房间的窗户低垂,她目光快速地跳过那里,望向前院柴门,她心中有些颤抖,又有些期待,她走了过去,轻轻地打开门,见门前立着一个人,既伟岸,又俏丽,眸子如星,正是赫连琴。姚玉茹意识到这是个梦,但她不舍得醒来,她走上前两步,对赫连琴说道:“怎么会是你”
赫连琴仿佛退后了两步,她深沉地望着姚玉茹,等着她先开口说话。
姚玉茹摇摇头,说道:“那不是你,我见过他。”
赫连琴看上去有些失望,说道:“不是我,那是谁”
姚玉茹心说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是你。但我知道那不是你,我就是知道,这样是没有用的。”
赫连琴掩面而哭,但她张开手时,忽然变作了张延的模样,他有些惫懒的神色,说道:“是我,我来了。”
他上前两步,张开手臂将姚玉茹搂入怀中,姚玉茹心境澄明,任由张延抱住自己,毫不推搪。她埋在张延的怀中,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猜到了。”
“你猜到了什么”
姚玉茹盯住他,目光灼灼,过了一会儿,又失去自信,说道:“我这人时常爱做梦,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幻。可是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说。”
“你说,我听。”他的神态怪异,似乎并非张延平常的模样。
姚玉茹歪着头,倚在张延肩膀上,慢慢说道:“我忘记了有多久,也许是去年,也许是前年,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我在家中的院中,陪我妈妈晾晒洗好的衣服。有个牵着白马的男子在院外,盯着我看,我也盯着他看,心中又是害羞,又是骄傲。然后他走了,在他站着地方的树枝上,留下一枝茉莉花。我总盼望再看到他,可是那以后每次听见声响出来,我都只拾到一朵新鲜的茉莉花。我时常想,总有一天碰见他,我要问他,为什么那天他要那样盯着我看。”
说罢,她停住不语,张延等了许久,才问道:“刚才你说你猜到了什么”
姚玉茹在黑暗中绽开微微的笑,说道:“我常常不知道我经历的是幻是真,或许那些香气沁人的茉莉花,是别的来由躺在我的香粉盒子里,然后我幻想出来那么一个梦境。我刚才忽然想到,不知道此刻是真实的,还是我做梦梦见的,醒来不知又在何处。”
“你猜我便是那个在你家院门外盯着你看的孟浪男子”
“他才不孟浪呢,他很害羞,温文尔雅,我看得出来。”
“你还没说你猜到了什么”
“我猜到,你就是那个人。”姚玉茹说道,她语气没有任何猜测和犹疑的成分,就好像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
“那不是我。”张延埋下头,接着说道:“虽然我很愿意那是我。”
姚玉茹有些倦懒,说道:“可是我在你怀中嗅了,那是别处没有的茉莉花香味来。”
张延他伸手入怀,摸出一朵小小的茉莉花来,他有些吃惊的样子,望着新鲜的淡雅花朵,说不出话来。
姚玉茹微微地笑,说道:“你难道说我栽赃,我为何要那样做我记得你的样子,无论风霜斧钺也不会改变,无论经过多久都不会忘记。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再遇到你,直到在雪山岭上交错而过。然后我在心中暗暗封闭住这张脸,害怕他让我受伤害,直到我在空中反复地看见你,确信你不会。”
张延疑惑地看着姚玉茹,渐渐相信她的话。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么我果然在路过天水郡的时候在你家门外见到过你,后来我还一次又一次地去看你望你,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记得”
姚玉茹凝视着他,心中又快乐,又害怕,她抓住张延的手臂,就好象抓住虚空,这究竟是不是一场幻梦,她不能确定。但是这梦又和以往不同,以往的梦里可没有这世界上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也没有死亡,仇恨和其他多余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张延释然地笑道:“我一定是忘记了。我来回答你那个问题,我那天之所以一直盯着你看,是因为你实在太过美丽。有些女子的美丽,不过徒然让周围的人自惭形秽,又或者激发他们的欲望,而你的美丽却似乎放射出光芒,鼓舞那些看到你的人,让他们觉得生命是美好的。”